孔长卿前后左右环视了小巷,而后低声说,“你如果信得过我,跟我去一个地方,我带你去见你的两位老朋友,你就全明白了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陈叫山点点头,“好,前面带路吧”
孔长卿在前面走,陈叫山将手枪缩在袖管里,在后面跟着,出了小巷,拐出弄堂,朝北一直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前面一个十字路口,又朝西行七折八拐,来到了一个名为“伏龙里”的弄堂里
一直走到弄堂深处的一间“愈疾福堂”药铺前,孔长卿停住步子,左右看了看,抬手有节奏地敲着药铺的门板,每敲一下,递增一次,“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
一双眼睛透过门板缝隙,上下扫视着孔长卿和陈叫山,而后,缓缓取下门板
一位戴着护袖、系着围裙的精瘦老汉,待孔长卿和陈叫山进了屋,重新又将门板合上了,并说,“请跟我来”
精瘦老汉领着孔长卿和陈叫山,穿过一条幽暗的甬道,走到了一个药柜前
精瘦老汉分别拉开了“连翘”、“紫花地丁”、“穿心莲”、“金银花”四个药屉,忽地“嘎吱吱”一阵响,整个药柜如一扇大门,缓缓地旋开了,背后墙上,露出了一个圆形小拱门
精瘦老汉擦燃火柴,点了一盏灯笼,而后推开拱形小门,原来,里面又是地下秘道入口
在幽黑的地下秘道里走了一阵,前方豁然开朗,有电灯光照来
“陈先生,你看”孔长卿伸手指向迎面走来的两人
陈叫山被电灯光晃得有些眼晕,见前处站着两个人,一个身形瘦高,一个宽肩腰细,魁梧异常
“叫山,想不到吧,哈哈”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并伴着一拳头,朝陈叫山冲来,陈叫山下意识地一握,一拉,看清楚了高雄彪
“高兄,你怎么在这儿”陈叫山将手枪别进腰里,与高雄彪来了一个熊抱
“陈先生,还认得我么”孔长卿旁边那位瘦高的汉子笑着说。
陈叫山觉得此人有些眼熟他一身长袍,戴着黑框眼镜,头发梳着中分发型,显得斯斯文文
“你是”陈叫山只觉得自己见过此人,但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陈先生,我是贺承肩啊”那位汉子笑着说,“还记得女儿梁的吊桥吗还记得邵秋云家的地窖吗陈先生,你救过我一命的呀”
哎呀呀,原来是贺先生陈叫山终于记起来了
当年陈叫山头趟跑桃花水,途径女儿梁时,贺先生与另外三人,被肖营长的队伍追赶,贺先生他们为了甩开肖营长,砸断了女儿梁的吊桥
后来,陈叫山将贺先生他们先藏身在船上,后来,又将其转移到秋云家的地窖里,并将一个大草垛子压在了地窖口上
“贺先生,原来是你呀”陈叫山大笑起来,连连拱手,“这么多年了,我一时半会儿,真没把你认出来”
地下室传来一阵阵的笑声,精瘦老汉遂即出了秘道,将药柜恢复了原样
陈叫山、高雄彪、贺承肩、孔长卿四人,在地下室里聊得火热,高雄彪笑着说,“当年亏得承肩同志去了女儿梁,这一去不打紧,可等于是给叫山做了月下老啊,你们恐怕不晓得吧:那邵秋云,早就成了叫山的三夫人,还生了宝贝闺女哩,叫叫啥来着”
“陈志雁。”
“对对,志雁,志雁,哈哈”高雄彪笑着在陈叫山身上拍打着,“你看你多好,有女有子的,女与子合一起,就是一个好啊”
趁着陈叫山不注意,高雄彪一把从陈叫山怀里,摸出了孔长卿的微型手枪,一把丢给孔长卿,“长卿,接着”
四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地下室忽然传来一阵电话铃声,贺承肩抓过话筒,“喂”
第761章全新愿景
贺承肩一抓起话筒,整个地下室,瞬间寂静下来
“喂嗯嗯嗯”贺承肩左手抓着话筒,右手大拇指冲着孔长卿斜下一指,孔长卿会意,立刻抓过小桌上的铅笔和日记本,做好了记录状
“好2990032,嗯58699001好,371872”贺承肩手捏话筒,神情极为专注,似在自主报一些数字,又似对听筒里传出的内容,进行着重复
孔长卿站立在贺承肩身旁,手里的铅笔,“唰唰唰”地在日记本上写着,笔尖运动的声响,在地下室特殊的音效环境中,近于春蚕咀食
“好,好好,嗯”贺承肩遂即将电话挂断,轻快地拍了拍手,接过孔长卿递来的日记本,仔细地看着,连连地点头,脸上是欣慰的笑
整个打电话过程中,贺承肩除了说“喂、嗯,好”三个最基本的语气词,以及阿拉伯数字外,再无别的任何一字一词一句
对此,陈叫山尽管略感神秘,但并无太多疑惑显然,这是一种极为特殊、极为隐秘的情报传递方式
贺承肩抬腕看了看手表,蹲下来,将电话的连线一下拔掉了,而后站起来,似乎觉得方才的电话,影响了大家的聊天氛围,由此冷落了陈叫山似的,便笑说,“陈先生,喝茶,喝茶”
高雄彪一巴掌拍在了陈叫山的肩膀上,笑着问,“陈会长,地盘被人抢了”
此话一出,陈叫山略一怔:航会仓库被史痦子派人抢占的事儿,高雄彪如何会知道
于是,陈叫山便将仓库被抢占,以及自己去史家花园的所见所闻,详细地说了一遍
“什么清算细账,分明就是浑水摸鱼,趁乱敛财”孔长卿愤愤地说。
贺承肩叹了一口气,“好端端一个上海,生生被一帮阴毒小人,搞得支离破碎,鸡犬不宁啊”
“叫山,你下一步有何打算”高雄彪忽然神情极为严肃地问。
陈叫山抿着嘴,自嘲地笑着,“落脚地儿都没了,只能一步一步地来,边走边看了”
“叫山,你有没有想过,将航运买卖做到海上去”高雄彪问。
海上航运
陈叫山不是没想过海上航运,可是,多年来,从凌江,到长江,一步步地发展过来,待事业正如馒头在笼屉里上气的时候,偏就赶上了抗战,这一耽搁,便是八年
“陈先生,我们组织上根据国内当前局势,未雨绸缪,有意在香港组建实业公司,其中,航运是首当其冲”贺承肩见陈叫山缄默思索着,便伺机说,“如果愿景能实现,从大连、秦皇岛、烟台、连云港、上海,到福州、泉州、厦门、香港,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