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腔兄弟热血胆,敢令江湖倒倾翻,纵是身死骨成灰,浩荡英魂天地旋
“兄弟,我真没与硬头狼有过节,只是有一事不明”陈叫山默默说
周永听陈叫山说了粮食的疑惑,将大腿一拍,“此事想弄明白,倒也不难我带兄弟去桑庄货站,问那王站长,倘是硬头狼真的募集军粮,势必会走货站出货的”
“嗯”陈叫山点点头,“事情到此,且先这么办。那就有劳兄弟了”
“大哥休要客气”周永站起身来,拱手抱拳,“你与兄弟们且在醉仙阁吃酒,这儿的老板,也是自家兄弟我去去便来”
深夜时分,醉仙阁客人早已散尽,陈叫山与兄弟们,在醉仙阁里吃酒谝传,醉仙阁老板亲自操刀下厨,为陈叫山做菜,令陈叫山颇为感动,觉着袍哥会兄弟们,果真一个个大义满胸
桌上菜已经够多了,醉仙阁老板还在厨房里忙乎,陈叫山过意不去,便去后厨劝老板,两人正在争夺着炒瓢,忽听外面一声,“陈大哥,我回来了”
陈叫山与周永、醉仙阁老板在房内坐下,周永喝了一大口茶水,说,“事情打听清楚了,硬头狼没有从货站出过一颗粮食”
这个结果,令陈叫山感到意外:既然是募集军粮,怎会一颗粮食都没有出过
醉仙阁老板看出陈叫山的不解,考虑到陈叫山不好直问某些话,便替陈叫山问了,“永哥,那货站的王站长,可是油滑得很,他说的是真话么”
周永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小布包,解开,朝桌上一丢,里面原来是几缕头发。
“就怕他姓王的不说实话呢”周永笑说,“我就给他动了点儿真格,告诉他,今儿是借几根头发,若是话不准,下回就是借脑壳你说他还敢油滑撒谎么”
陈叫山只是皱眉点头,却默不作声,神游思走
“大哥,这事儿是和尚头上的跳蚤,那就明摆的”周永说,“硬头狼大量囤粮,就是想发战争财呢现在,战端刚起,谁能晓得下一步打出啥情况,真到了米比银贵的时候,硬头狼一股脑抛出来,可不就大赚特赚了么”
醉仙阁老板为陈叫山续上茶水,并说,“大哥的意思是做了那硬头狼,把粮食夺了”
陈叫山眉头紧皱,暗自思忖着:如硬头狼这般,不顾百姓疾苦,只管朝自己口袋揽银子的卑鄙小人,该杀可是,因为此事,势必要得罪了张先生
“硬头狼在桑庄县的势力分布怎样”陈叫山忽问。
“桑庄县城以北,有郑司令的驻防军,那姓郑的,既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但又爱官爱得要命,就把硬头狼巴结得紧,希望借助张先生的能量,能撬动南京府的人脉,为自己升迁捞到筹码”
“另外,桑庄县周围的广为、镇州、太平、县,这四县的县长,全他娘是郑团长的狗腿子,也把硬头狼捧得跟神仙似的”
周永和醉仙阁老板,一人说一段,将硬头狼的势力分布情况,讲了个详详细细
这就难怪了。
硬头狼明面上看起来低调不张扬,实则傲骄得紧,这样一个混世魔王,仗着张先生的势,又怎会将两江航会放在眼里呢
见陈叫山只是默思,并不言语,周永有些按捺不住,似乎觉得陈叫山此番专程来桑庄县,必有要事桑庄县与汉口隔着几百里,平日里,也难得帮上陈叫山什么忙
“大哥,只要你一句话,杀人,还是夺粮,我周永赴汤蹈火,绝不退缩”周永一下站起身来,将胸膛拍得嘭嘭响,“大哥,你发话吧”
陈叫山亦站起身来,微笑着,伸手在周永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对了,电话局在哪儿我去打个电话”
第693章蓬勃英气
没错,陈叫山是要给杜先生打电话。
陈叫山隐隐觉得:硬头狼囤粮的事儿,没那么简单
首先,在一个半月前,硬头狼便着手囤粮,而那时候,即便是唯利是图,嗅觉最灵敏的粮食商贩,都还没有入手硬头狼终究是个泼皮无赖出身,在市场风向敏感性与前瞻性上,哪有那么高明
其二,硬头狼亲口说他的粮食,是为军粮,颗粒不可乱动可是,如今前线仗打得如火如荼,杜先生深知军需紧急,早已坐不住,硬头狼背后的张先生,难道不急
其三,倘说硬头狼囤积粮食,是为了大发战争财,说到头,就一个利字然而,据中原商会的王会长说,无论各处的商人,出多高的价钱,从硬头狼手里买粮,硬头狼都是颗粒不卖,一概拒绝此又何故呢
因为要涉及到张先生身上,陈叫山思虑再三,决定打电话给杜先生,问一问情况
此时虽是午夜,电话局早已关了门,但有周永出面,这都不算是个事儿:陈叫山在一电话间里打电话,四周有十几个袍哥会的兄弟,将电话间封锁住,以防任何人偷听到电话内容
结果,陈叫山一个电话打到杜公馆,却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信息:张先生已经投靠了日本人,成了大汉奸
陈叫山根据时间一推算,所有疑惑都解开了
一个半月前,张先生甫一投靠日本人,便受日本人指使,在中原一带囤积粮食,以供日军打仗备用
陈叫山从电话间出来,脸色铁青,周永跟上来问,“大哥,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
陈叫山连连摇头,并不接话,缓缓朝外走,走到电话局大门外,猛地一拳打在一棵梧桐树上,震得树叶哗哗响
倘说硬头狼只是为了囤积居奇,虽是可恨,但不至恨杀
可是,可是现在,硬头狼却要将中国人的粮食,囤积起来,将来提供给日本人吃,吃饱了,再用枪炮打杀中国人
硬头狼必杀
如果类似硬头狼这样的汉奸不死,那就太可怕了,中国希望何在
这一夜,醉仙阁一间房里,灯火彻夜长明,陈叫山将航会兄弟、马车帮兄弟、袍哥会兄弟,全部聚集在一起,召开了一个秘密会议
“大哥,你这样做,太危险了,万一”听了陈叫山的部署,周永不无担心地说。
“不”
陈叫山一抬手,牙根恨咬,凝眉而语,“打蛇打七寸,灭贼先屠王我们必须反其常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如果用常规办法,势必要搭上更多兄弟的性命,更多的无辜百姓,也会卷入其中,流血,掉头如今正是国难当头,日寇步步紧逼,国土寸寸沦丧,痛心疾首啊我华夏国土上,多保留一个热血汉子,就多一份抵抗日寇的力量”
是日中午,山龙镇白府正门前,开了一辆黑色小汽车,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一人:一身黑色风衣,内穿西装,领带笔挺,头戴礼帽,帽檐压得低低,戴着墨镜,脚上一双黑色皮鞋,在中午的阳光映耀之下,明光泛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