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伙流匪。自认为击退了常海明的队伍,信心满怀,在野狼岭连连地放信号箭,一道道绿色烟线,拖在黄昏的天地间
瘸子李和宝子,领着野狼岭众土匪下了山,刚一走至山脚下。瘸子李便也命人放出了三支信号箭,“嗖嗖嗖”
“常老二,好久不见,兄弟近来更是兵强马壮,让老哥羡慕眼馋呀”
“土瓜兄弟,最近你这气色不错哩。得是鹰嘴坳的风水好,把你跟弟兄们一个个都养得红光白面的”
“文生,文生,你看,去年就说要去断碑梁拜访你的,这一忙,就等今天了。实在对不住,对不住哈”
“哎呀呀,张老虎,你可算是贵客从周城县过来,路道可是不近哩你给哥哥这份人情,哥哥我记心底了”
瘸子李和宝子连连地招呼着流匪头子们,彼此问东问西,一番寒暄
“李哥,那些嗡嗡嗡是自己飞了,还是被李哥你打走了”断碑梁的李文生笑着问。
在太白一带,土匪们把攻打山寨的人,不管什么背景,什么力量,统称为“嗡嗡嗡”,意即这些人就像苍蝇一样,寻了腐肉,就嗡嗡嗡叫不停了
瘸子李淡淡一笑,尚未出话,宝子倒先说上了,“不打他们怎肯走你们可是不晓得呀,的陈叫山,把我们围得实在没脾气了”
“哦,原来是陈叫山啊”鹰嘴坳的土瓜立时显出不屑的表情来,“我们来时,在路上遇到一小股人,十之是陈叫山的人,还想阻击我们呢哼哥几个合起来一打,全他娘的溜了,差点就尿裤子了”
常家沟的常老二显得老成持重一些,环视了野狼岭一转,便说,“李哥,我倒有个建议,不晓得当讲不当讲”
瘸子李伸出手掌,示意常老二尽管说话。
“咱都是吃绿林饭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常老二先铺垫了几句,而后说,“要我说,咱现在应该趁热打铁,索性杀将出去,撵上陈叫山的残兵,痛打落水狗,事不宜迟啊”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张老虎,听到这里,终于开了口,“嗯,我觉着也是,斩草不除根,迟早还发芽”
瘸子李抿着嘴巴,心里开始嘀咕着:他们要我追击陈叫山,莫不是借机进一步削弱我的势力,而后合力打我,占了这野狼岭,将我取而代之
嘀咕归嘀咕,但瘸子李面上未表现出一丝的犹疑,毕竟,人家说的话,从面上来说,也是为着自己好的,“我也正有此意呢不过,现在天也快黑了,不如弟兄们先就到岭上歇息一夜,明早天亮了,我们再”
“咚”
瘸子李的话未说全,忽闻南边老林子杀出一群人马来,一颗类如震地雷的火球,冲天而起,在红彤彤的天际间,划一道彩虹线,砸落在一块大片石上,声音剧烈
“冲啊冲”
“杀光土匪为民除害”
瘸子李和众流匪猛然一怔间,却见老林子里窜出的人马,越来越多,东、南、西三面皆有人纷纷冲过来,喊杀之声,响彻在黄昏的天地之间,在野狼岭周遭环绕,一音接一音,久久连环,不散
“走我们上山”
瘸子李已然明白了事情之真相,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声嘶力竭地吼喊着,要大家赶紧返回野狼岭上去
一伙流匪显然更是懵,摸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犹疑着,甚至怀疑是瘸子李故意来的这么一出,在野狼岭周围布控了势力,等着他们来钻这死口袋哩
陈叫山领着兄弟们,疾步飞奔,连连射击,不时地在草丛里跳跃,翻滚
几路人马,冲跑一阵,分散开来,呈“v”形,两翼掩护住,让三旺的火龙车推击向前,连连发射火龙丸,同时,又将土炮猛轰,彻底封住退返的道路
“咚咚咚咚咚“
“轰轰轰轰“
“呯呯呯呯呯”
枪林弹雨
大战惨烈
第024章胜负犹定
毕其功于一役
哀兵必胜
多日来的围守,是为寻找一个最佳契机。。。多日的防御,是为熬过这一劫
现下,一方契机已寻到,另一方,痛失防御之屏障
胜负之事,犹然而定
这是一对攻惨烈的夜,子弹与炮火,鲜血与惨叫,喧阗了夜的宁静
宝子几度欲硬冲东面山道,被火炮击中,半个身子被炸烂,手指紧紧抠进土里,眼中闪烁着狰狞之光,鼻孔里喷着不服不甘之气,终因伤痛,渐而昏死了去
在后半夜的近距离肉搏战中,瘸子李被满仓生生擒住了,尽管他穷凶极恶,将满仓的肩膀咬得稀烂,但满仓的臂弯,死死夹合住,令瘸子李再无反抗之力
常家沟的常老二,鹰嘴坳的土瓜,皆被高雄彪打死
断碑梁的李文生,在子弹打光后,被姚秉儒缠住,两人展开白刃近战:姚秉儒的胳膊,被李文生捅了一刀,姚秉儒忍痛抓起一块片石,朝李文生脑门上招呼去,李文生被拍得脑浆四溅
周城县太岁山的张老虎,最为狡猾,见围守大军,来势汹汹,自知难敌,佯战一阵,便伺机奔逃,被陈叫山率队撵上,生生将张老虎活捉了
野狼岭上的土匪,几近全歼,太白过来的各处流匪,十之七八,非死即伤
然而,围守大军中,卢家卫队、船帮、太极湾、高家堡、万家船帮的兄弟,伤亡亦惨重杀敌一千,自折八百
噫吁唏,惨烈悲壮,痛彻心扉
又一个黎明到来时,野狼岭下,尸身迭迭硝烟尚未散尽,在晨曦微光里流转。一股股忽明忽幽的光线,衬着血之殷红,土之焦黑
流匪的板车上,所运的麦子、大米、腊肉、洋芋、萝卜干,多被火龙丸打中,麻袋烧得一坨黑一坨麻,个别处燃着明火。轻晨风一吹,小小火苗闪晃里。焦糊味儿,四遭飘散
板车车轮散滚各处,掩映荒草间,相互搭靠了,有的平铺,有的竖立现下的静止状态,在清晨鸟雀的鸣啾中,显得愈静,而那车轮的各式布列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