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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帮老大 一剑封喉 5854 字 2019-04-29

“得得”张五爷伸手一拦,话语随之一拦,“少在这儿跟我上眼药,戴高帽,这一套对我和陈队长,那都不灵我看这样吧,你就再给减一半价”

“张五爷,陈队长,我这”洋货行老板嗫嚅着,还想再说什么,一抬头,迎上了张五爷那目光,眼珠子白是白,黑是黑,那里边的光亮,比门外的阳光,都让人感到眩目

洋货行老板便不吭声了

张五爷要付钱,陈叫山拦着不让他付,张五爷急了,仿佛又变回了与陈叫山初见时的张五爷,声调兀自高了,“陈队长,你这是真瞧不起我张五爷啊”

一番推挡拉扯,陈叫山还是让了张五爷,陈叫山明白:张五爷和自己成了生意联盟,可谓上了一条船,万家人势必会嫉恨张五爷,张五爷在梁州城里混,若想消停,必须跟驻防军靠紧关系,一方掣肘一方,一方牵制一方,是为处世之最大平衡

张五爷将钱拍在了洋货行的柜台上,半是安抚,半是解释地,对洋货行老板说,“兄弟,少赚钱了哈山不转的水转,水不转的风转,不管做啥买卖,图个稳当,那才是最紧要的”

出了洋货行,陈叫山又在街上买了些糕点礼盒、点心、白酒等这些传统人情,既要有洋货,也不可缺传统人情,有备无患嘛

走在路上,陈叫山对张五爷说,“梁州城里的洋货行,好像是不多啊”

“嘿,不是不多,就是他这一家”张五爷笑说,“庙门瓦沟里撒籽独苗”

张五爷介绍说,十多年前,梁州城里来了一伙西洋传教士,在梁州周边地区建教堂。

传教士所到之处,都是些贫苦地方,发动当地百姓一起参与教堂建设,只要参与了,皆分米分面,既便是几岁的娃娃,帮着搬了一块砖头,也会赏一颗糖吃。

一座座教堂建成了,最初那些入教会的人,不为别的,都只为有一口饱饭吃,有一身衣裳穿,不至于饿死,冻死于是,入教会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入教的人一多,梁州城里便出现了好多的洋货行。最开始,这些洋货行的生意都不咋地,只是教会里的一些人,来买些钟、表、洋蜡、洋颜料等东西。可越到后来,既便不是教会的人,也开始购买起了洋货,洋货行也开始扩大经营范围,洋布,洋油,洋钉,洋胰子,洋点心,琳琅满目,丰富得很

这些林林总总的洋货,有些是传教士们牵线搭桥,从海外弄回来的,但也有好多,是从上海、青岛、北平等地弄来的。这一部分洋货的出产地,都在中国,中国的土地,中国的工人,卖中国人的钱,发中国人的薪水,不过都是起了洋名,叫个啥姆、啥斯、啥朗的

后来,洋货的热销,对国货产生了巨大冲击,便有了一股股的反洋势力,结合国货行的老板、伙计们,三教九流,混在一起,先从烧教堂开始,逼得传教士纷纷逃离,以至于发展到打砸抢烧梁州城的洋货行

如此一来,就跟一滩子水被搅浑了,因而,棒客、土匪、强盗,不辨身份的许多人,都夹杂了进来,弄不清他们究竟是反洋的,还是不反洋的,究竟是支持中华国货,还是谁都不支持反正,就是一锅乱粥,有人趁火打劫,有人浑水摸鱼,有人借机复仇,有人消除异己,有人打压同仁,有人树立地位

纷纷乱乱数年间,各地的教堂,坍塌不少,留存不多,有的徒留一堆黑炭,有的瓦砾间野猫野狗,跑来溜去,廊檐间的蜘蛛网,大如磨盘,壁画上生出了奇奇怪怪的花朵来,房基上茅草簇簇,石柱上罩厚厚一层鸟屎

其间里,人们谈洋货色变,假若说谁家有一块洋布、一幅洋画,都得捂捂藏藏,以防有人借机来抢烧打杀哩

闹了多年,梁州城里的洋货行,也不断减少,终至全部消亡了。

“现在的这家洋货行,是去年时候才刚又开起来的”张五爷摸着脑门说,“我一度也纳闷呢,现在似乎世道变了,大家好像都关起门来过日子,洋货也好,国货也好,没人多管闲事了”

“那家洋货行的生意咋样呢”面瓜适时地问了一句。

“这个不好说”张五爷回身朝洋货行方向,瞅了瞅,拍拍两手,仿佛为今儿低价买了洋货,感到兴奋犹然不尽似的,喃喃着,“我估摸着,人家是闷声发大财哩”

张五爷的一位手下兄弟,手里捧着那尊意大利圣女玻璃像,走在陈叫山面前,一侧街房的屋檐上,有一道阳光贴着瓦片照过来,那玻璃像反射的光,恰好辉映着陈叫山的眼睛,陈叫山便用手一挡,朝边上走了走

谈话之间,众人来到了驻防军府,门口站岗的士兵,昨天恰巧跟随李团长,去过徐家棕货铺,因此,认得陈叫山,“啪”一个立正,敬礼,说了声,“请”

张五爷在前,陈叫山随后,一行人刚来到王司令的会客厅门口,张五爷突然停了步王司令和李团长都在,可是,万洪天老板居然也在呢

陈叫山虽未见过万洪天,但从张五爷忽然一紧的脸上表情,大许判断出了情况,加之,正所谓“子随父容”,万青林与万洪天长得极像,陈叫山便一下判断出来了,坐在会客厅里,跟王司令和李团长聊着天的,正是万洪天

张五爷觉着自己若是独自前来,倒也罢了,现在,却是跟陈叫山一起来,这个这个就有些麻缠了

陈叫山却微微一笑,对张五爷小声说,“咱既来之,则安之,走吧”

第379章待戏

王司令端坐在会客厅里,左边是万洪天,右边是李团长。

王司令极瘦,万洪天极胖,李团长胖瘦适中。

王司令穿着的一身军装,显得松松垮垮,使人疑心那军装是套在几节竹竿上。万洪天穿着斜襟毛领长大褂,却又显得鼓鼓胀胀,似乎那大褂是蒙在一块大石头上。惟有李团长,一身军装着身,得体,自然,大方

昨天发生在徐家棕货铺的事儿,万洪天第一时间便已知晓,他几次想亲自前往处理,思谋之后,还是没有前往。

万洪天在想:陈叫山纵是百般厉害,如今他终究来到了梁州城,梁州城是什么地方是我万洪天的一亩三分地且看他陈叫山到底几斤几两,能吃天,还是吞地,姑且一观

另外,对于儿子万青林,以及护院统领肖占麟,万洪天存有考察之心,想知道他们,究竟淘涮得如何,在陈叫山面前,是吃亏,还是占便宜,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人处江湖,犹若相互对照,小圆镜能照人脸,大方镜能照人全身,好刀总须硬木试,坚堤还要大水冲,且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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