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少吃一顿,就少吃一顿,能早走一天,就早走一天,这不,现在灾民就变得这么少了”
陈叫山两口把饭吃完,对魏伙头说,“魏叔,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这些哩,我去谢谢人家禾巧”
陈叫山径直来到夫人的房间,恰巧禾巧和夫人都在屋里。
“叫山,吃了没”夫人一见陈叫山来了,热情招呼着,又给禾巧递眼色,让禾巧去给陈叫山拿点心,沏茶。
陈叫山同夫人和禾巧,聊了许多取湫路上的事儿,夫人听罢,感慨嘘唏着,“叫山,辛苦你们了回头你到翰杰那里支些钱,给那几个兄弟的家人送去唉,年轻后生,都是爹娘的盼头,媳妇还没娶呢,把命都搭在取湫路上了”
夫人一瞥眼,看见供桌旁边的黑陶罐,那是装计算天数的香棍的,那里面已经快装不下香棍了,可这天还是老样子,不禁长叹一声,“叫山啊,这湫水也取回来了,不管老天爷下不下雨,咱的心也尽到了,下一步,你们卫队有何打算啊”
“是这样,夫人,我觉着”陈叫山原本是想说关于船帮的事儿,但转念之间,又觉着现在将船户劈船和红椿木的事儿说出来,还有些为时过早,若是处理不好,反倒令船帮陷入被动,还是不说为好于是,话出了一半,便又拐了话,“我觉着嘛,卫队就是通融卢家各处的,为卢家各个地方服务的,保卫卢家安全的,哪里有事儿,我们就去哪里。要说长远打算嗯,暂时还真没有”
陈叫山同夫人交流了很晚,一弯银月,挂在了窗棂上,月光流下,四遭通明。
陈叫山见时候不早了,便向夫人和禾巧拱手道别,禾巧对夫人说,“我去送送陈队长”
陈叫山和禾巧出了夫人的院子,走过一段小径,拐进了一条巷道里,禾巧忽然停住了脚步,四下看了看,对陈叫山说,“陈队长,你刚才要对夫人说什么来着”
“啥没说啥啊”陈叫山摸摸脑门,“我刚才都跟夫人说过了啊”
禾巧淡淡一笑,“夫人问你下一步打算时,你话说了半截,眼睛忽然看了看地下,我见你眼睛里的光,左转一下,右转一下,就知道你有心思哩,果然,等你下半句说出来,就成了淡汤寡水的了”
“我”陈叫山抬头看了一眼月亮,“我真的都说了啊在夫人面前,我陈叫山还有啥隐瞒不说的”
禾巧莞尔一笑,眸子中闪着一弯银月,“陈队长,你知道你这人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啥”
“你根本就不会说谎的尤其是你的眼睛”
陈叫山揉揉眼角,“我这眼睛好好的啊”
禾巧抬头看着夜空,面色严肃起来,“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歇着吧有些话,等到你想说的时候,你可以说给我听当然,如果你把我当朋友的话”
禾巧转身走了,陈叫山立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影子,拖在地上,延伸着,冷冷清清
第178章装疯
陈叫山在银亮亮的月光下,慢慢朝西内院走去,一路走,一路想着禾巧方才的话语,显而易见,禾巧定然是生了自己的气
陈叫山觉着有些茫然,兼而挫败感:我陈叫山,便是这样一个容易惹姑娘家生气的糙老爷们儿吗
曾经,在老家时,那个柳音姑娘,自己兴许是说过了太多的错话,惹得她不高兴了,不理会自己了,自她出嫁后,男女之间,咫尺天涯,想再说哪怕一句话,都难了,连个朋友们都不能再做。亲亲
柳音现已静静躺在黄土之下,坟头上的野草,怕也有好深好深了吧过往的所谓误会与偏激,不够相融沟通,太多交织在一起的误解和没能说出去的话,我的也好,她的也罢,现在啊,都已经无法再说,没有机会再说,即便说了,她还会听见吗
现在,面对着禾巧,自己又该如何呢
当初自己被卢家关押,王铁汉他们发动灾民闹民变,禾巧在去找自己时,要自己亲自出面去与灾民对话,并将卢家放粥由稀变稠的事儿,由自己亲口说给灾民们听。起初,自己以为这仅仅是夫人的意思罢了,但后来得知,这是禾巧的主意,夫人不过点头默许了
当初自己打算加入卢家,为卢家做事时,是禾巧替自己传的话,可以想见,禾巧在夫人面前,必然替自己说了不少的话
当初自己因为鬼缠和恶犬疾,差点命丧黄泉,是禾巧坚持要自己住到卢家药房去治疗,并配合柳郎中为自己悉心配药,研究配方,若非如此,自己怕早就没命了
当初自己为调查灾民女孩儿失踪一事,提出要去青楼里逛一逛时,卫队兄弟嘴巴乱说,常人都以为我陈叫山是去逛窑子玩女人,禾巧偏就十分通情达理,还给了自己钱,怕自己在窑子里抹不开面子
自己去取湫这段时间,有人在乐州城里乱造谣言,是禾巧出面平息了谣言,挽回了卢家的声誉,更挽回了我陈叫山的声誉
今儿晚上,禾巧听见自己说话时忽然拐话,便料定自己有心思,有意要帮助自己
多么聪慧,多么热心,多么好的姑娘
可是,我怎就会惹得这么好的姑娘生气了呢
禾巧,这么好的姑娘,我陈叫山又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这样想着心思,陈叫山走得时快时慢,忽然,陈叫山感觉身后有个东西飞了过来,风声掠来之霎,陈叫山猛地一跃,腾身于一侧,一躲,见是一块石头
二小姐卢芸香站在身后
月亮下,二小姐一身白衣白裙,面色素白,像一张白纸,静静贴在月夜里。
自从禾巧为自己讲述了二小姐的身世后,陈叫山便打心眼地同情二小姐:很多时候,生在富贵人家,尤其是卢家这样的百年大户里,人言多,人眼多,人心多,在这纷纭的人言、人眼、人心的逼仄与压迫之下,一个姑娘家家,反不如普通人家活得自在,过得幸福,更何况,她又是那般的复杂身世呢
二小姐一步步朝陈叫山走来,头发散披着,半搭在额前,乌发间亮出的一对大眼睛里,投射着寒冷的光,与这夜,与这月色,与这微微的风,颇为契合于一种冰凉之感
陈叫山怕有旁人看见刚才二小姐扔向自己的石头,便用脚将那块石头,朝墙边拨了拨,朝二小姐略略欠身,“二小姐,你找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