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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帮老大 一剑封喉 5740 字 2019-04-29

当天深夜,陈大脑兮率领百十来兄弟,准备劫狱然而,官军戒备森严,人数众多,且有火枪在手,陈大脑兮思虑再三,只得退归。

第二日,陈大脑兮任凭众人千阻万劝,毅然走到街上,要为章大脑兮送别。

囚车缓缓而来,章大脑兮双目失明,手脚俱废,项插囚牌,却高声放歌,狂笑天地

“兄弟”陈大脑兮捧着一碗酒,冲开人群,在官军刀枪之侧,扑到囚车前,泪如泉涌

章大脑兮喝完一碗酒,高叫一声:“好酒,痛快”再无多言。

陈大脑兮端着空碗,呆呆立在原地,热泪未干,却听章大脑兮又吼唱了起来

“骊山横岫,渭河环秀,山河百二还如旧。狐兔悲,草木秋,秦宫隋苑徒遗臭,唐阙汉陵何处有山,空自愁;河,空自流义勇人前,兴荣人后,千金散尽天自漏。生快意,死未愁,长眠西门十里处,纸蟒千丈挂树钩。喜,何须喜;忧,何故忧”

囚车行至街角拐弯处时,章大脑兮突然转过头来,撕破喉咙,拼尽全力高吼一句:“永别了,来世再做兄弟”

章大脑兮不与自己相认,是为自己安危着想,这不难理解章大脑兮所唱歌谣,陈大脑兮以前经常听到,时日一久,二人把盏痛饮之际,豪情共唱,陈大脑兮对此早已烂熟于心,张口便来。可是,原先歌谣中的两句是“长眠黄土意未休,阎罗殿前斩阴寇”,章大脑兮在临行之前,为何改成了“长眠西门十里处,纸蟒千丈挂树钩”

陈大脑兮觉得其中必有蹊跷,于是在一个深夜,来到庆州西门十里处,竟果真看见孤零零的一棵冲天高的白杨树。在白杨树周遭,一通翻挖,陈大脑兮挖出了一个褐色敞口圆腹小坛,坛口被糯米砖灰封死。敲碎坛盖,里面竟有一套铠甲头盔,白花花的银两,以及一本十二秘辛拳的拳谱

由此,陈大脑兮明白了:章大脑兮一直心系旧主,心怀大志,以图他日重整旗鼓,开创一番崭新天地

陈大脑兮将银两,分发给章大脑兮帮内的众兄弟,自己带着铠甲戎装,及十二秘辛拳,返回了家乡

后来,陈大脑兮在弥留之际,对家人说:人之一生,心怀大业,志存高远,本无对错然而,做人太峥嵘,行事多执念,筹谋再绸缪,到头一场空。千秋功业,不过朽棺七尺,一世盛威,终究黄土一抔。凡事莫要强出头,韬晦终须藏胸中,宁守薄田三亩,不领十万精兵,宁恋老婆孩子热炕头,勿要枕戈待旦盼封侯

到陈叫山祖父一辈,陈家便改弦易辙,不再经营车马帮,而躬耕行猎,农桑事家,从此不求富贵功名,但求幸福平安一生。

那套铠甲戎装,随葬于陈大脑兮坟墓之中,从此,永绝天光但十二秘辛拳,却作为陈家家传,代代相授下来

十二秘辛拳,取天干地支轮迭之玄理,汇造化生灵互生互克之幽机,倚日月年岁枯荣演变之法门,从而集聚成十二地支、十二时辰、十二生肖,三法相合相妥之极法秘拳。

依套路悉数,分为子捷、丑实、寅势、卯安、辰腾、巳柔、午跃、未平、申巧、酉夺、戌疾、亥容。凭人体之极限身法,借掌、臂、肘、肩、颈、头、腰、腹、臀、腿、膝、脚,互衬互补,相映相带,又即离即合,且散且聚,复空复实,变化万端,巧机层层,淋漓尽致地呈现鼠之敏捷、牛之力实、虎之屯势、兔之逸安、龙之飞腾、蛇之极柔、马之奔跃、羊之盈平、猴之动巧、鸡之速夺、狗之迅疾、猪之大容

陈叫山自小聪颖无比,学得十二秘辛拳之后,常常悖其规律,而相互拆分,即兴组合,随心而为,化意无形,此拳有彼拳,彼拳含此拳。陈叫山十五岁时,父亲即便全力而为,也只与他相持而已,难分胜负

陈叫山在竹林之中,拳拳生风,脚脚腾气,是将“申巧拳”、“巳柔拳”,以及“子捷拳”,整合于一,习演快意却见竹林之中,盈盈露珠随气而飞,片片竹叶受拳而摆,竿竿绿枝迎风而弯

一直习练到天光透亮,陈叫山收手时,已是气腾千尺,汗涌万珠,那多半桶的井水,已然化汗而出,筋络畅顺,神清气爽。这是陈叫山的父亲,创下的健身之法:寅时起床,畅饮甘泉,习练拳法,化尿为汗陈叫山的父亲曾说,一年十二月,一日十二时,若每日寅时起练,一月便多三十时,一年可多三百六十时,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强身健骨,必能活到一百五

然而,血肉之躯,怎奈苍天暴虐,年馑残酷,饿魂遍野,阴阳两隔,竟成永诀

想到此处,陈叫山望着竹林上方的天空,暗叹一声,穿好褂子,行步上街。

行至小东门处,见一群灾民,手挽包袱,推着独轮车,扶老携幼,竟朝城外匆匆而去。陈叫山感到疑惑:卢家近来熬粥加米,一时间,灾民不必为吃饭而愁,前几日还发生过封堵大西门,不让新来灾民入城,惟恐人多粥少之事,而现在,这些人却为何选择离开

陈叫山几步上前,欲找人一问究竟

第十八章乱局

“老伯,你们这往哪儿去”陈叫山向一位戴着个破草帽的老汉探问。

老汉又瘦又矮,但人长得挺喜气,那眉眼嘴巴凑一块儿,便是不笑,也像是在笑着。老汉的鞋子里,估计垫着了什么东西,不大舒服,便一手撑在城墙上,另一手取下鞋子,闭了一只眼,朝鞋子里瞄瞄,一下下地在城墙上磕,“回俺们山坝坝里去乐州城,是块好地方,但不是俺们的久留之地”

陈叫山迟疑了一下,正想说乐州有粥可吃,至少不会饿死人之类的话,还未张口,老汉倒将陈叫山上下一打量,“小哥,你怕是刚来乐州城吧啥子情况,还都不晓得吧”陈叫山未接话,似是而非地点了下头。

老汉将鞋子磕好了,一屁股坐在城墙根下,穿起了鞋子,陈叫山也随之蹲在了老汉身旁。

“小哥,穷就是富,富就是穷,无就是有,有就是无,这个道理你晓得不”老汉将鞋子穿好了,将身子朝城墙上一靠,似要歇歇气,“乐州卢家给俺们放粥吃,善心善意,倒是个好事哩但俗话说得好,再大的锅,也怕小勺勺舀,再小的泉,也不怕大桶桶来接。小哥,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陈叫山两手抄在胸前,笑着只是点头,静待老汉的下文。

太阳又出来了,北面城墙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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