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里对于归鸿门这件事早已不屑,但朱寿龙并没有把门牌上“北雁南归”的暗记抹掉,这一方面是出自于对爷爷的敬畏,另一方面也是图个好玩,觉得能够给自家的饭庄添上几分神秘的色彩。
朱寿龙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图案居然真的为他招来了一个归鸿门的人。虽然他出门去看的时候,李愚已经昏迷在地,但李愚画出来的那个图案,与他小时候从朱淳安那里听说过的几乎如出一辙。
正因为这一点,朱寿龙才没有选择报警,而是赶紧把李愚救进屋来,还清除了所有的痕迹。他吩咐妻子鞠秀兰用最好的药对李愚进行救治,天一亮,他就开车去把朱淳安接过来了,要请爷爷鉴定一下对方的身份。事关归鸿门徒,朱寿龙可不敢擅自做主。
“客人,你醒了”
朱寿龙与朱淳安进门的时候,李愚刚刚从昏迷中醒来,正在打量着屋里的陈设。听到朱寿龙的问候,李愚勉强地欠起身,拱手抱拳,用虚弱的声音说道:“是二位救了在下吗在下谢过救命之恩。”
朱寿龙向李愚打招呼的时候,用的是a国的语言,而李愚回答的却是汉语。朱寿龙听了,赶紧也换成汉语,说道:“客人,你觉得好些了吗”
“好多了,多谢援手。”李愚答道。
“这位是我爷爷,他是专程过来看望你的。”朱寿龙介绍道。
李愚又向朱淳安行礼,说道:“老人家,打扰您了。”
朱淳安注视着李愚的手势,沉吟片刻,缓缓地说道:“天清一雁远。”
李愚淡淡一笑,应道:“飞鸿踏雪迟。”
“燕歌犹未断。”朱淳安继续说道。
“塞鸿展翅飞。”李愚对答如流。
朱淳安面有惊异之色,抱拳问道:“不知客人从何处来”
“东南沧目山。”李愚道。
“沧目山”朱淳安皱了皱眉头,“我怎么从来不曾听说过沧目山还有归鸿弟子”
李愚知道这件事是解释不清楚的,于是也就不解释了,只是微笑着说道:“老先生如果不相信,可以考校一下晚辈。”
说着,他揭开身上盖着的被单,缓缓地从床上下来。朱寿龙连忙上前搀扶,说道:“客人,你伤太重,千万不能下床。”
“没事,我觉得好多了。”李愚说道。
下了床,李愚扎了个架式,向朱淳安说道:“老先生,请。”
朱淳安走上前去,隔着李愚一步远的地方,两手一盘,比划了一个“起手式”,李愚隔空应了一招,正是归鸿门中的从不外传的拳法。朱淳安面有喜色,回了一招,李愚抬手接架,两个人便隔着空气比试起来。朱寿龙在一旁看着,既觉得有趣,又胆战心惊。这两个人,一个是重伤在身,一个是风烛残年,虽然使的都是虚招,可真不知道谁会一下子站不住就栽倒在地了。
你来我往地比划了十几招,朱淳安大笑着走过去,扶住了李愚,说道:
“哈哈哈哈,果真是归鸿门下,快坐下,快坐下。到了这里,就是到家了,万万不必拘礼。”
此前两人对过切口,朱淳安尚不敢相信李愚身份的真假,毕竟切口这种东西,是很容易泄露出去的。而李愚露的这套武功,可就不容易做伪了,如果不是门内弟子,是不可能练得如此精纯的。朱淳安当年受自己的舵主委派,在南岛开设这个归鸿门的联络点,这六七十年间从未见过一个真正的归鸿弟子,这成了他毕生的遗憾。临老之时,想不到居然真有归鸿门下找到他这里来,也算是了却了他的一个夙愿了。
“晚辈沧目舵李愚,拜见老先生。”李愚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向朱淳安报出了家门。论在归鸿门中的辈份,李愚够当朱淳安的祖师爷了,可这种事情是没法说清楚的,所以李愚也只能甘当晚辈了。
“湄公舵朱淳安。”朱淳安道,接着,他又指了指朱寿龙,道:“这是我的孙子朱寿龙,也算是归鸿门下吧。”
“朱大叔。”李愚又向朱寿龙行礼。
“不敢当,不敢当,小兄弟称我一声朱哥就好了。”朱寿龙连忙道,他的岁数是李愚的两倍有余,不过摸不清李愚的来历,还是想着低调一些为好。大叔这种职业,可不是好当的。
叙过辈份,朱寿龙让李愚回到床上坐下,自己与朱淳安接过两把椅子,坐在李愚的床前。朱淳安让李愚解开衣服,又揭开前一天晚上鞠秀兰给李愚包扎好的伤口,看了看,叹了口气道:“伤得真不轻啊。不过,小兄弟真是神人,受了如此重伤,还能走出这么远,而且现在恢复得这么快,实属不易。”
“我刚才看过了,朱大哥给我敷的药,当是黑锡脂吧”李愚向朱寿龙问道。
“是的。”朱寿龙道,“老弟真是好眼力,一眼就看出来了。”
“朱大哥对小弟的情义,小弟没齿难忘。”李愚说道。
黑锡脂也是归鸿门的内部使用的伤药,李愚能够一眼认出来,并不奇怪。他也知道黑锡脂是很贵重的药,朱寿龙能够把这种药用在他的身上,足见他的真情了。
“小兄弟,你既然是中国大陆人士,怎么会跑到南岛来,还受了如此重的伤是什么人伤了你,可否需要老夫替你出头”朱淳安问道。
“多谢老先生,这件事倒是不需要老先生出面。”李愚道,“不敢相瞒,出手打伤我的,是一个日本人。我从他那里盗走了一尊金佛,就在我的背囊里。这尊金佛是当年抗战时候侵华日军从中国抢走的,我受人之托,要让这金佛回归中国。我们原本定下了一个周全的计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