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我找白太太。”
这一带的街坊一般都称她白老太,要么或者就是老婶儿这样的,从没一个称她白太太的,也许,这就是富人与穷人的修养与区别。
真的不在一个档次上。
“噢,我就是这儿的主人。”
觉着有些别扭,白老太只能这样婉转地告诉高贵的太太,其实,自己正是她口中喊的白太太。
“嗯,你好,白太太,我是焕碧青,夫家姓藤,是瑟御的母亲。”
焕碧瑶简单做了一个自我介绍。
“啊啊啊”白老太慌了神,这下糟糕了,她一头逢松的头发都没来得及打理,要知道是藤太太来了,她肯定打扮的体体面面的,带着一家老老少少出院门迎接。
可是,她不是神算子,她不知道这位藤太太要来。
“啊啊啊,亲家母,真不知道你会来,快请座。”
白老太被吓得语无伦次,手足无措,赶紧端了一条板凳,用衣袖擦了擦凳上的灰尘,把凳子端了过来。
“亲家母,你能来我们这小庙里,真是令咱爱逢毕生辉,亲家母,你坐着,我去给你泡一杯好荼。”
白老太转身赶紧奔回内室,去翻前年一个月友送来了一包好荼
焕碧青四处看了看,越看她嘴角鄙夷的弧度就越深。
她本不想坐,可是,多年用学识堆砌而成的修养让她没办法一进门就说出一些难听的话。
抬手摸了摸自己屁股,咬牙,坐了下去,她担心板凳上在贩尘灰把她裙子弄脏了,更担心凳子上会有什么印渍沾到了裙子上,她身上这条由意大利名师设计的旗袍就毁了。
“亲家母,喝荼。”
白老太喜孜孜地将一杯荼端了过来,由于没地儿放,她还专门去拿了一把矮小的凳子,将热气藤藤的香荼放了上去。
然而,荼杯的边缘浮起的几片针尖叶片,甚至还沾了些许的白色东西。
焕碧青看出来了,那是置放的时间太久,生了白霉
这种荼也敢拿出来招待她,如果是平时,她早拍拍屁股闪了,可是,今天,她不能走,她得耐着性子与这个老太太谈一谈。
“亲家母,你喝一口啊,挺好喝的,前年一个朋友送的,平时,我们都不舍得喝呢。”
言下之意是告诉你,我们舍不得喝,你是贵客来,才要以享受这样的待遇。
这待遇真是高,焕碧青的眼底滑过一缕鄙夷,只是闪得极快,稍纵即逝,让人根本很难捕捉,其实,她就是那种典型的,从骨子里瞧不起穷人,但,表面上还不太会显露,总感觉她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富家太太。
说白了,焕碧青那种女人就是一辈子都会装逼
“亲家母,吃水果。”白老太从水果盘里抓了一个苹果,拿去洗干净,再拿刀子削了皮,将苹果递到了藤夫人跟前。
焕碧青有些吃惊地看着眼前的整颗苹果,脸上划过一缕尴尬。
笑道:“您太客气了,我也没带什么礼物过来。”
“不用,不用,亲家母,瑟御平时买得太多了。”
“他经常来这儿吗”
“是的,几乎隔三岔五就会来,他对我可体贴了,有时候还会为我捶捶背,捏捏手臂,这人老了,真是不中用了,做一顿饭也会弄得腰酸背疼,瑟御对我可好了,我特别喜欢他,亲家母,你真会教导儿子,瑟御很优秀,我很满意的。”
白老太叽哩呱啦一大堆,听得焕碧青越来越不耐烦。
其实不是不耐烦,而是她嫉妒了,她你个藤瑟御,老娘把你养这么大,你还没给老妈我捶一下背呢,居然去为这样一个市井小民捶背,这样想着,心中就有一股子火苗在慢慢地升腾。
“亲家母,来吧,这苹果挺脆的。”
白老太将苹果塞进了她手里,焕碧青面色有些僵,然后,趁白老太转身之际,就又把苹果放回到了果盘里。
心里嘀咕:谁吃得完你那整颗苹果,再说,脏得要命,我才不会吃了。
她对吃是很讲究的,必须干净,平时在家里,负责买菜的佣人都知道,凡是有可能打农药的疏菜,一般都要在水里浸泡三至五个小时,否则,太太是不吃饭的。
“白太太,其实,我今儿来找你是有事的。”
“嗯,你说。”热情劲儿一过,白老太也不是傻子,知道人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所以,她坐在贵妇对面的椅子里,又拿了一个苹果削起来。
削完后自顾自就大口啃起来,因为,她看到了贵妇将那颗苹果放回到水果盘里了。
不吃她削的苹果,不是嫌她脏,就是嫌她住的地方简陋。
其实也正常,贵妇嘛整日养尊处忧,锦衣玉食会嫌弃她们吃的,喝的,用的,住的,是再正常不过。
反正,她身心都麻木了,只要女儿能嫁一个有钱人,她是没自尊心的。
对于穷人来说,自尊心当不了饭吃。
无所谓,所以,她啃咬着苹果,一径沉默着,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我听说瑟御与静好领了结婚证”
“嗯,领了,你不知道么”
对于儿子的婚姻大事,你自己都不清楚么
“瑟御这浑小子,他没给我说啊白太太,你说他们也太草率了,结婚这种事,为都不告诉家长呢”
“我是知道的。”
白老太唇角的笑意勾深。
她们请示了我,而你却什么也不知道,说明,你在你儿子的心目中,也不过如此嘛
“白太太,你说这整得是什么事儿啊,太不尊重人了,我真想煽他几个耳刮子。”
焕碧青当着白老太的面就骂开了。
“唉哟,亲家母,事情都成这样了,你说,咱做父母的,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