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希也顾不得安抚士本了,急召庚邈、武遵等人商议对策,庚邈脸如死灰,默默无言,武遵恨恨道:“恶贼奸计,极是可恶,今我守军丧失斗志。这京口城守不住了,将军,形势危急,速速准备,今夜放火烧城,逼令城中百姓分从六门涌出,我等趁乱杀出血路,沿江东走,觅船渡江,退往海陵随泽地,然后出海,或北上投燕,或南下广州。”
庚希眉头紧皱,脸色阴郁,半晌,一咬牙,沉声道:“准备突围”
当夜子时,城中数处火起,庚希命军士分从六门驱逐百姓出城,他自己与戾邈、武遵率五百庆氏私兵从北门突围,此时火光冲天,人声鼎沸,京口内外一片混乱,庆希率部从北门冲出,且喜北门外围城之军稀少,想必是因为前面便是大江,没料到庆希会从这里突围一
庚希五百余人顺利冲出,从北固山东面斜插长江,离此十五里,江岸一隐蔽处,有他们当日夜袭京口时所用的渔船,约二十余艘,分别隐藏在三咋。地方,就不知被都逸之的部卒发现了没有,此时也考虑不了那么周全,拼死逃命就是,敌人已随后追至一
十六之夜,月明如昼,江岸乱石嵯峨。原先藏在这里的渔船不知去向,武遵大声咒骂,上马继续奔逃,而敌人越追越近,好不容易在第三处隐藏渣船的江岸找到三艘渔船,这三条渔船都有四丈多长,每条船可容二、三十人渡江,武遵喝住惊慌拥挤的一众军士,让庚希、庆邈及庆氏子侄先上船,三条船最多只能载百人过江,此时追兵已近,武遵率留在南岸的军士继续沿江东走,继续觅船渡江
庚希等人的坐骑都弃在南岸,乘渣船划向对岸,这一带江面开阔,两岸相距十余里,而且又不能直线对驶,渔船顺流而下,又飘出十余里才抵达北岸,哪知一上岸就被一群私兵给包围了,这些私兵正是陈操之复意留在北岸的彭城刘氏私兵,就是防备庚希流江逃窜,今夜遥见隔岸京口大火,三百刘氏私兵便沿江巡守,若是月黑风高夜,还真不好发现庚希渡江的踪迹,这也是庆希命该如此,偏偏是十六月明夜,月夜江上行舟,两岸一览无余,一番厮杀,二十余人战死,其余尽数被俘,这时天已大明,刘氏私兵将庚希、庚邈等六十余人押送回南岸,都逸之、陈操之大喜。
午前,追击庆希部将武遵的游军都护郭龙和北府部曲督沈赤黔回来了,掳获庚氏叛众三百余人,武遵顽抗被击杀。
京口城的大火君被扑灭,城中房屋被烧毁了一小半,百姓失所一
面疮初愈的桓熙从曲阿赶回来,与谢琰、陈操之入城安抚百姓、命军士帮百姓重建房舍,并分发米粮抚恤一
当夜,谢琰拟的平定叛乱的奏章呈桓熙看过,谢琰在表章中把平定庚希之乱的主要功劳都挂在狂熙头上,指挥若定、奋不顾身云云这让桓熙颇为满意。
陈操之向桓熙建议,只将庚希、庚邈一族的人以及参与叛乱的主犯押解进京,其余人等就地收编为北府军士
桓熙采纳了陈操之建议,那些庆氏私兵和参与叛乱的原京口守军共千余人,见庚希都已授首,而且这又是本国内乱,没什么气节好讲,便都降了,归附北府军。
十八日,桓熙与高平太守部逸之、曲阿县令弘戎率一千军士押解庆希一党六十余人进京,大司马狂温已于十日前入建康,先遣甲士收东阳太守庆友、散骑常侍庚柔、太宰长史庚倩下廷尉问罪,现在庚希、庚邈解到,只有广州刺史庆蕴远在岭南尚未拘至,颖川庚氏等于被连根拔起了,门阀争斗之酷烈可见一斑。
二十一日,就是庚希叛党解至建康的次日,桓温即命诛杀庚希、庚邈、庚攸之等五人于云龙门外,至于庆友、戾倩、庚柔三人,待廷尉审毕,亦将处死
这日黄昏,大司马府前来了一辆牛车,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匆匆下车,这女子神色惊惶,双足无履,披发跣足请求入内求见大司马桓温,门役阁者当然不肯她入内,女子情急,厉声叱道:“是何小人,此乃我伯父门,敢阻我前”不顾一的往里冲
那些阁禁听这女子称桓温为伯父,又见其虽然跣足狼狈,但容貌姣好、衣饰华贵,显然不是平民女子,亦不敢深阻,一路跟着问这女子是谁却好遇到桓熙,桓熙一看。惊道:“十三妹何至于此”
原来这女子是桓温四弟柜秘之女祖怜,八年前嫁给了庚友之子为妻,门阀大族的联姻本来就是牵枝缠藤,哪里会料到今日会反目成仇、刀兵相向
桓怜哀声道:“伯道大兄,我夫君、阿翁被下廷尉,我特来求伯父开恩,大兄也要为我求个情
那些阁者见这女子果真是祖氏族人,当即悄然退去。
桓熙道:“庚氏一族谋反,断无赦免之理,十三妹既已归来。就不要再回戾府了
桓怜怒道:“我既已嫁庚氏子,就是庆氏之人,伯父要杀我夫君、阿翁,就连我一齐杀。
”
桓熙素知十三妹桓怜倔强,便推托道:“父亲大人尚震怒中。十三妹勿楼其锋,过两日再去求情吧。”
桓怜冷笑道:“过两日过两日我夫君就身首异处了”撇了框熙,赤足去见伯父桓温,哭拜于地
桓温板着脸道:“阿怜,这不关你小女子事,勿要多言,庚氏一族作乱犯上,法不容情
祖怜膝行而前,抱着桓温的脚不放,大放悲声,涕泪俱下一
桓温无奈,说道:“罢了,就赦汝夫无罪。”
桓怜仰起满脸泪痕的脸,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