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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一辈固然是种种不堪和卑劣了,可就算是乡里的下一代年轻人,也是令人大失所望的,他们受到的教唆和输灌的主要内容,无不是找机会跟随在自己这个,几十年难得一出的大官身边。

好到了北地任上之后,如何借助上官同乡身份作威作福,享受一把受人敬畏人上人的老爷滋味。如此种种的事太多了,让人实在无心提携和造就。

虽然说,实在是他们的格局太小,也很容易被人利用,教唆和驱使这才走上歪路的。

但这也是,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无力和局促,哪怕身为提领一方的将帅守臣,但是居然连家乡的境况,都没有办法改变多少。

他固然能够通过官面上的压力,一次性惩处掉那些,继续打着自己旗号,招摇肆意之辈,却无法改变人心的险恶和趋利。

因此,最后故里之行唯一的收获,就是带回来了几个家破人亡的孤儿,还有一堆忘恩负义的所谓名声和风评,不体恤乡里的怨恨而已。

但是就算是回到广府来,他的心情也没有多少的改善。因为他已是镇守一方的二号人物身份,又因为他即将成为大名鼎鼎的龙雀园东床快婿的缘故。

像是嗅到名为权势的臭肉,所散发出来气味一般,聚附在他身边的那些,动机和目的各不相同,形形色色的人等,不断的接触和试探,就让他很有些不胜其烦。

甚至还有人在公众诚,旁敲侧击的暗示和提点,罗氏在淮东独占的利益实在太大了,而他所能够得到和分润的利益,显然完全与这个副使的身份不相称的存在。

因此,作为某些友善人家很门第的代表。很是愿意在加深亲善,结纳他为广府勋贵阶层中一员的同时;拉一批背景和家世得力的年轻寇,奉他为首聚拢在身边;乃至以此获得某些大佬的亲睐和扶持,好从中独树一帜,获取自己应得的份资源和权利

这种毫不加掩饰的功利主义态度,和罔顾大局极度自我私心的论调,让他很有些厌恶,却又无可奈何。

出身微寒之家的他,相比那些虚无缥缈的诱惑和利益,更多是一些珍惜眼前的自知之明。

作为军中的第二号人物,他固然在治军用兵,理政和经营地方上,兼全多能而应付自如。但都是在现有的基赐格局上,做出来的成绩和事迹。但相比起那位上司兼同僚的罗某人,无论是几乎无所不涉的眼界和阅历,或是深谋远虑的长远布局,或是勇于任事和主动创造际遇的开拓精神,或是不拘一格的魄力和手段等方方面面,无疑都是不世之选而始终有所不及的。

因此,通常情况下他倒也并不太在意这个,需要屈居人下的次席位置,因为淮东的特殊地位和位置,就需要这么一个格外突出的领头人。相比之下,他个人的私心和欲念,实在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只是辛稼轩在淮东固然是一言九鼎,甚至是杀伐自专的首脑人物。但在这里,他也不过是区区一个正四品下的置制副使,兼奉威将军的高级将领而已。

光是常年呆在在这广府五城之中,同样身份和类似层次的军中高层,就足足有几十位,站在觐见朝班里的次序,也只能勉强看清楚御座上的身影。

而在日常里没有亲族帮衬的他,甚至还要多少仰仗龙雀园的权威和人脉,才能推脱和避开更多的是非和人事交际。

这是与当初在讲武东学,闲散清淡的教习生涯,完全不同的人生体验和际遇。

以至于他益都陷入了某种焦虑和困惑,究竟是自己已经变了,还是他所出这个时代环境变幻过快,仅仅离开数年时光,就已经让人追不上脚步了。

这一切,就像是陷入一张无力挣脱的蛛丝大网,无论他想要做些什么,都会引起不同程度的反弹和余波,然后迅速反馈在他周边的人身上。

这种蜢处束手束脚的窒息感觉,他似乎已经很多年没有的感受过了。

但他实在不忍心,让苦苦等候多年的心上人失望,而只能暂且虚与委蛇的应付着,的等待和期盼着那一天的到来。

这时候一个声音刺中了他的耳膜。

“撤镇归军”

“对就是关于淮东的,撤镇归兵之议”

名叫桑业曹的同年,兼做收集朝中讯闻的幕僚应声道

“根据通政司的内传前日朝会中有给事中崔宗埙上书曰”

“言淮镇劲旅固然是天下闻名”

“但是如此精兵,却虚悬在北地空耗国孥委实不当其用”

“是以请国中考虑废除镇防,收聚相应兵马而改放在他处要冲热点,发挥在更重要的用途上”

“以解岭外的燃眉之急,还能省下一笔常年经营和维持的巨大费用”

“空耗国孥,彼辈也真敢说的出口啊”

听到这里,辛稼轩不免有些恨恨的道。

“将士们肝胆披沥的成果,就让此辈轻言而废了么”

“据说这位发起倡议的给事中,乃是出自老北人党的路数”

桑业曹继续道

“难道是,卷入了新老北人党的纷争之中了么”

辛稼轩自由一番判断。

随后,他主动入内请教了鹿公之后,则得到另一种令人意外的看法。

依照鹿公的所言,

要知道这种事情,在过去监国的手下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如此动议只怕还没拿出来,就在私底下的运作,给强行腹死胎中了。

但既然已经出现了,哪怕是夹在众多例行留中不发的倡议之中,那也意味着两个最大的可能性。

一个可能性是,监国对手下的掌控和约束能力,或者说是远隔千里之外的广府朝堂,已经有所减弱和淡化了;

还有一个可能性就是,监国在背后已经默许其成,而将其作为一种征兆和信号,试探各方的反应,兼作某种变动带来之前的,妥协与交换条的试水。

但无论怎么说,对于淮镇来说,都不是一个让人安心的趋势。

虽然知道国朝上层,在大局立场上自有一番考量和情由,也并非是私心和党争那么简单。

但教他随随便便就放弃,自己亲手参与缔造和经营出来,如今兴旺发达颇为起色,安居乐业的淮东大好局面,于情于理都是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他也第一次在心底深处,产生了某种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怨硗不甘。

第六百九十五章暮气5

洛都,皇城大内,

远远被掩藏在宏伟辉煌的宫室之间,各种层出不穷的残垣断瓦,依旧还是保持着最基本的样子。

高耸宫墙和廊柱上的漆彩脱落斑驳,与斗拱、檐角和瓦顶上的残缺不全,无处不在的厚厚积灰和大小细碎裂纹,构成了某种相映成趣的自然野趣。

可以说,除了发源于龙首道的中轴线上,数处大型主体建筑群之外,皇城的许多地方,因为缺少人气和活动的行迹,而不可避免显出某位萧疏斑驳的颓败气象来。

一些宫墙和殿宇残破的部分,甚至都在上头长出了野草来,或是沦为鼠雀之类,繁养生息的安乐窝了。

事实上,在被突入皇城大内的攻防战斗中,那些严重损毁的宫室殿宇楼台之属,就在没有被修缮过,而保持了埋没在野草萋萋之中的原样。

而那些奠基的条石、地砖、柱座,更是被挖掘出来,就近成为了修补皇城外墙的现成材料。

而在此期间,作为负责天家生活起居的宫内省,唯一所能做的事情,也就是拼凑出最后一点人力捡破烂;

比如,将那些损毁的建筑中,还能继续利用的陈旧建材和大致完好的构件,给拆运到别处去,行那拆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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