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用一片虬龙龙鳞炼成的,坚固无比,也只有寒桐和飞鱼这样的神兵能破,其内还有一方三丈大空间,放些杂物再好不过。”
郑采荷眸子发亮,心下欢喜不已,接过玄鳞镜喜不自胜的把玩一番后,脸色忽冷,轻哼道:
“是单给妾身一个人的,还是别的姐妹个个都有啊?”
面对这样的送命题,刘毅绝不会犯周瑞家的错误,面上堆笑,忙道:
“我只刚刚学会,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做得这么一个,就先巴巴的给你送来了!”
女人都喜欢谎言,郑采荷也不例外,即便知道别人也会有,听到自己先有,暗下只觉欢喜不已,面上也有了笑颜。
见状,刘毅顿松口气,拉着郑采荷来到粥棚一块施粥,众百姓见二人十分亲昵,一口一个夫人叫着,讨吉话直让郑采荷霞飞双颊,心头荡漾。
待放粥结束,林黛玉只觉得浑身酸痛,不过见众人笑意盈盈,心下也是舒畅不已,
“辛苦妹妹了!”
瞧着刘毅手里的白粥,林黛玉本想着当众吃饭有失礼节,奈何干燥的舌尖难以抵挡那温润的米香,也不再顾忌许多,道了声谢,接过白粥避过众人,将帽帷掀起一角,小口小口的喝着。
“阿娘!仙子姐姐也在吃粥呐!”
忽然,一扎着冲天辫的幼童站起身来,指着粥棚脆生生的说着,声音又响又亮,引得周遭人纷纷看向了粥棚,母亲连忙捂住孩子的嘴,狠狠打了几下后,忙向粥棚磕头赔罪,这点动静林黛玉自然瞧见,心下略是过意不去,抬头见刘毅几人正笑盈盈看着她,俏脸透红,思索一番后,起身来至那母亲近前,柔声道:
“大嫂莫要打了,我也不是什么仙子,自是要吃饭的!”
那母亲也不过二十来岁,虽是江南女子,肤色却是黝黑,穿得也是破衣烂衫,见林黛玉这般神仙中人过来说话,自惭形秽之感顿时升起,忙又是磕头,又是赔罪,不小心将好容易得来的白粥打翻在地。
这一下可是让母子二人都傻了眼,冲天辫幼童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母亲也是泪水不止,小心去捧洒翻到地上的粥米,林黛玉没有多想,蹲下身子,将手里的白粥送到幼童面前,柔声细语道:
“莫哭了,我这碗给你好不好?”
幼童顿时住了哭声,瞧了眼那白粥,咽咽唾沫,狠狠摇了摇头,
“大虎吃了,仙子姐姐就要饿肚子,阿娘说你们都是好神仙,是来帮俺们的,俺们不能没良心!”
林黛玉闻言心里翻涌,很想说她哪里帮过人,但又不忍,只安慰道:
“不打紧的,仙子姐姐家里还有吃的,仙子姐姐可以回家吃。”
“仙子姐姐你也有家啊?那你是不是住在天上?大虎初一十五去给你磕头上香好不好?”
大虎一连串的话让林黛玉忍俊不禁,她瞧着这个虎头虎脑的萝卜头,忽然想起那个早早夭折的弟弟,若是还活着也是这般年岁,说不得也是这么个淘气包,心下不禁软了七分,轻声道:
“哪有到人家门口上香的,岂不是要咒人家死?你啊,还不把饭吃了!”
大虎哦了一声,接过白粥就要张嘴,但想了想后,又跑到母亲近前,将粥举起,脆生生的道:
“阿娘,快吃饭了!”
母亲瞧着那白花花的粥米,口水轻咽,将手里的破碗扬了扬,露出那半碗尘土,半碗污米的粥,
“阿娘有,这是仙子给大虎的,大虎吃。”
大虎实在年纪小,也不懂那么多,哦了一声低头大口吃了起来,母亲眸光慈爱,抚了抚孩子的脑袋,捧起破碗就要吃粥,
“大嫂,”
林黛玉伸手拦住,轻摇颔首,
“我再去拿一碗予你。”
“不敢劳动仙子!”
母亲连连摆手,瞧了眼粥棚,口水轻咽,
“这每日下锅的粥米都是有数的,多喝一些都是麻烦,这俺知道,仙子您什么人物,怎能让您忧愁这个!”
“麻烦?”
林黛玉罥眉微紧,疑道:
“什么麻烦?”
“这……”
那母亲沉吟片刻,方小声道:
“之前施粥的时候听那些个老爷说,这下锅的米是灵官爷爷使了法术借来的,想多吃就要多费法力,老爷们不忍心灵官爷爷劳累,就定下一人一勺,多了没有的规矩。”
闻言,林黛玉心下顿沉,昨夜她与父亲交谈时得知,府库里不是没米,而是被借走了,不过不是刘毅,是那些个官员,他们将米借走,放在自家店铺售卖,还回来的不是发了霉的米,就是掺了米的沙,
“玉儿,为父宦海浮沉,动不了他们,可伯爷来了,他绝不会放过他们,这一次是个好机会,你要帮帮为父,不!是帮帮金陵的百姓!”
“果然官是两张口,一口对着外,一口朝着内!”
林黛玉眸光冷冽,看向那母亲时却柔和下来,
“大嫂安心,且吃就是!”
言罢,又来到大虎近前,见他已将粥吃光,忍不住笑道:
“吃的真快!”
“那有什么,阿爹吃的更快!他一会儿就能吃一大锅!”
大虎连比带划,得意的说着,神色忽又低落下来,
“可是阿爹没了,把俺扔出家里就没了!仙子姐姐有阿爹吗?他是不是也能吃一大锅粥?”
林黛玉鼻翼轻动,笑着答道:
“仙子姐姐又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自是有爹爹,他……”
林黛玉忽然想起自家父亲身子一向不好,每餐不过一小碗粥米,她的食量也就更小,
“大约是比不过你阿爹的。”
“真的吗?”
大虎眸子一亮,方才的失落全然不见,
“是不是仙子姐姐的阿娘总把粥熬糊了?阿娘每次把粥熬糊,阿爹就只吃一碗黑糊糊的锅底,让俺喝剩下的,仙子姐姐,你阿爹是不是因为只吃黑糊糊的锅底,才只吃一碗的?”
“黑糊糊的……锅底?!”
林黛玉哑然,盐官老爷就算只吃一碗粥,那米也是上等的碧粳,绝顶的玉脂,自不会是锅底黑渣,而她娘手艺极好,绝不会将粥熬糊。
“到底是不如啊!”
林黛玉心下慨然,实实切切的感受到了那句话,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好在父亲是个好官!”
“仙子姐姐,灵官爷爷好像在叫你呐!”
听到大虎的提醒,林黛玉起身回望,正见刘毅正看向自己,手里还端着一碗白粥,两颗虎目即使隔着数丈依旧是明亮若星。
不知怎的,林黛玉忽然想起才看过的一本杂书,上有一句很是真切,
“无人问我粥可温,无人与我立黄昏。”
“若将来真有良人这般待我,却也不枉此生了!”
林黛玉压下杂绪,折身回至粥棚,接过刘毅递来的粥米,轻道声谢后,掩面吃了一口,温润的米香与柔软若云的触感,似是夏夜凉风、春日骄阳,令人实在舒畅,
“见你把粥让给了那孩子,又特意从灶上盛了一碗,如何,可还温否?”
听到这话,林黛玉不由霞飞双颊,低头呐呐道:
“尚温。”
“那就好!”
刘毅笑了笑,见众百姓也都吃上,心神一动,自怀里摸出一方铜镜,这并非风月宝鉴,而是他用精金与轻颜合力炼制的法宝,与风月宝鉴联通,算是子法宝,只需一丝法力,就能使用玄光术,也就是投放影像,届时不但他能收获声望,轻颜也可以搜集情孽之力。
“兄长,这是?”
瞧见刘毅拿出一个镜子,林黛玉面露疑色,她可不认为这是用来梳妆的,
“一个小玩意儿!”
刘毅不多解释,法力运转,暗下呼唤了一声轻颜,霎时间,镜上亮起一道白芒,在空中投出一方巨大的光幕,
“葫芦娃!葫芦娃!一棵藤上七个瓜!”
突然炸响的乐声将林黛玉吓了一跳,也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他们愣愣看着光幕上那一个个活灵活现的、年画似的人物,不由得被吸引过来。
“灾后人心低落,放一部老少咸宜,合家欢的《葫芦娃》再合适不过!”
望着沉迷在剧情中的人们,刘毅难得露出真心一笑,
“星君,您找的司徒伯雷出现了!”
忽然,金陵城隍凭空显出,因祂是阴神,只要不想,普通人根本见不得祂的身形,刘毅眉头微紧,将金镜交给林黛玉,与城隍来到了粥棚后边,
“说,在哪儿!”
“杭州,飞来峰!”
“飞来峰?灵隐寺!”
飞来峰,灵隐寺,刘毅可太熟悉这两个地方,耳边总会不自觉的响起“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同时摇头晃脑趿拉着鞋,
“这个世界有白素贞,不会还有济公吧?”
“吾主,有的,降龙罗汉的确下凡化身道济和尚,还在灵隐寺留下了一座金身。”
“哦?轻颜,那金身不会是罗汉金身吧?”
“非也,只是道济这个凡人的臭皮囊,并无神异。”
“那就好。”
降龙罗汉,刘毅不敢想象祂要是留下点东西会引来多大的麻烦,尤其是司徒伯雷还跑去了那里,
“城隍爷,司徒伯雷去哪里做什么?”
“这个小神已询问过扬州城隍,据祂所说,此人来了之后一直待在飞来峰上,只让麾下几个徒弟扮作道士四处行医,因他身怀驱鬼之术,又不作乱,扬州城隍也不敢贸然派阴兵捉拿。”
“不敢?我看是不想吧!”
刘毅冷冷一笑,挥手示意城隍退去,
“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