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深非也在,苏云亦仍决定去敲门,与叶苑苨好好秉烛夜谈一番。
刚待起身往叶苑苨的卧房而去,却见叶苑苨房中灯火骤然熄灭。
紧接着,一道身着黑衣、头戴兜帽的身影,悄然从房中走出,正是叶苑苨。
只见她身姿敏捷,甫一现身,便警惕地环视四周。
随后往前院大门疾步而来,步履匆匆间透着一股决然。
苏云亦微微眯起眸子,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此时已至五更天,这个时辰,她竟如此装扮,意欲何为?
叶苑苨刚将大门推开一道缝,却瞥见一队正在夜巡的官兵朝此处走来。
她面色微变,旋即关上大门。
秀眉紧蹙,在原地思索片刻后,她转身再度回到卧房。
卧房内再次亮起昏黄的灯光。
不多时,灯光又一次熄灭,叶苑苨再次从房中走出。
只是这一回,她已然换了装扮。
一袭白色长裙如瀑布般垂落,宛如流淌的月光。
她兜头蒙上一块轻薄的白丝面巾,只露出一双灵动而明亮的眼眸。
身姿清丽,步伐轻盈,与方才身着黑衣时判若两人。
方才一身黑衣,身形利落、神情警惕的她,一看便不免令人起疑,似要去干什么坏事。
苏云亦拧起眉,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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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苑苨眼中满是肃杀之气。
方才她瞥见巡夜官兵时,才想起箬山没有宵禁,且四处都有官兵往来巡逻。
她若一袭黑衣蒙面,反倒显眼。
平素装扮更为妥当。
果不其然,当她踏入灯火通明的夜市,官兵并未格外留意。
虽像她这般深夜独自逛街的女子少见,却也并非绝无仅有。
因箬山治安很好,即便是晚上,每条街目之所及,都能看见官兵。
他们身着甲胄,步伐沉稳,腰间佩刀在灯火下反射出清冷的光,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深夜,多数绸缎庄、金银首饰铺与药铺,早已纷纷打烊歇业。
而那些主打吃喝玩乐的店家,此时正生意兴隆,灯火如昼。
行至主营娱乐的半山腰处,更是别有一番热闹景象。
酒楼内,猜拳行令之声此起彼伏;
戏楼内,唱腔婉转似黄莺啼柳;
赌坊内,骰子声响清脆震天,赌客们正高声吆喝;
青楼里,丝竹之音袅袅传出……
露天小吃街上,摊位鳞次栉比,一个紧挨一个,香气四溢。
小摊边的矮几上,坐满了大快朵颐、想要醉生梦死的男人。
他们身边,大都陪坐着一位风尘女子,或娇嗔软语,或眉眼含情,或俏皮逗趣,尽显风流妩媚。
叶苑苨快速穿行于小吃街。
她神色匆匆,眼神专注,心中似有明确目标。
正走着,街边瘫坐的一个醉鬼,忽地伸手朝她抓来。
她反应极快,身形一闪,灵巧避开。
见到这一幕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那醉鬼见状,不怒反笑,涎着脸调戏:“躲啥,爷又不白摸!”
并非醉鬼要误会,谁不知此处是青楼妓院、瓦舍勾栏之地,哪家的好姑娘,会出入这等风月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