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锋舰上。
椒丘看着天上的云彩出神。
他总是会想起那个日子。
“椒丘,快找个医用机巧给那个孩子施针!快!”
“我。。。我明白了,前线怎么样了?”
“步离人的兽舰已经在方壶上登陆了。。。要不了多久,这儿也会被攻破。”
“月御将军呢。。。她有消息吗?我是她的医士,这时候我应该留在她的身边。”
“将军让我转告你,她不回来了,她必须守住【瞰云镜】。”
“将军让你。。。救救那个孩子,她像疯了一样战斗,只为了把我们所有人都带回这里!”
“我从没见过那样可怕的战斗方式。。。她的身体。。。我感觉她整个人似乎都撑开了。。。就像。。。”
“伤者的血压快见底了。听见了没有,椒丘!”
“我听得很清楚。。。准备一支【颠踬散】。我们必须现在开始手术!”
“我。。。一定会把她带回来的!”
那个夜晚很是漫长,军帐中的灯昼夜长明。
手术床上的狐人女性即使全身麻醉,仍然在大幅度的喘息。
剪开破碎的盔甲下被浸红的衣物,一阵阵膨胀的血肉仿佛随时都要突破皮肤的束缚。
血液不断的从沸腾的伤口中不断喷涌而出,所有的伤口来自自身。
夜晚很是漫长,又好像只有一瞬。
回过神来的时候,椒丘已经喘息的倒在了手术床边。
至少,手术床上的少女已经安稳了下来,希望至少今晚还能做个好梦。
在三十年前方壶仙舟的那场大战中,她拯救了所有人,但却在濒死的时刻意外察觉到了体内流淌着步离血脉。
飞霄是从蚀月猎群里逃离的战奴,她和呼雷来自同一个部落。
在步离人的眼中,她是可憎的杂种将军,但她用自己血脉中的馈赠摧毁了步离人。
【月狂】,狼之赐福,狐之诅咒。对于步离人来说,在战斗中被月狂撕裂身体,兽化变形。。。是为无上喜乐。但对自愈力有限的狐人来说,它是死路一条。
伴随涌上心头的燃烧怒血,这位狐人将军敌我不分,鏖战不休,身躯上绽开的伤痕不是来自敌人的武器,而是她不能承受的巨大力量。终有一日,她将作为怪物,四分五裂地死去。
而为了回报她的救命之恩,椒丘打算倾尽所能,去挑战这个无法解开的谜题。
救下那些赴死的生命有何意义?他们终会再次奔赴战场。
死在步离人的爪牙之下,在星槎坠毁的火焰里,在帝弓的光矢中。。。
自己像是个徒劳的白痴,从名为死亡的鼎镬中,捞起一尾名叫生命的鱼——看着它一个挣扎,又再次跳进了滚沸的汤汁里。
是什么让他们在伤愈后,又不顾一切地奔赴死地?为什么不珍惜得来不易的生命?一切的一切让人感到迷茫、空虚。。。
最后的结论是,离去亦有【价值】。
椒丘拿出怀中的毒药,他本打算以身饲狼。
而如今。。。事情却是向着一个无法理解,但却是对仙舟有利的方向脱轨而去,全速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