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的想法,丝毫不能开解李孟心中的沉重,天色阴沉,风也是比前面几天大了许多,李孟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木牌,再看看木牌那边的部队,心中有许多的感慨,总觉得自己可能会为这些阵亡的将士流泪。
但李孟却发现自己没有眼泪可流了,心情沉重也有些悲痛。但实际上也是平静之极,眼前是已经为了胶州营,为了他李大帅战死的士兵,那些正在肃然列队地士兵呢,将来又会有多少人战死
谁也不会知道这个确切的数字,但有一点李孟可以知道,堆积在自己面前的灵牌肯定还会更高。
还没有到感慨地时候,李孟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想到一句话很是切合此时的情景。而且也很适合将来一将功成万骨枯,此言不虚啊。
集军鼓和前进鼓差不多的节奏,在最开始的急促响起之后,接下来就是固定时间间隔的咚咚敲响,这种单调的节奏,配合上此时的节奏,让人的心里更加的压抑难受。
各营都没有打出自己地旗帜,除却在营千总的斧枪上绑着白色的布带,每名士兵的腰上都是绑着白色的布条。脑袋上都是和李孟同样的模样。
大胜的欢乐已经稍微的淡化了一些。对死去战友的思念和悲伤渐渐地出现在情绪之中,老营将近四万兵马。登州军万余兵马都是神色凝重,肃然列队。
有在各营之间巡视的亲兵跑到木台前,跟木台上的将领低声的禀报说下面列队完毕,亲兵统领王海上前一步,开口低声的报告道:“大帅,各军出营已毕,开始吧”
李孟举起了手,木台后面的鼓声嘎然而止,在木台前面还有稍微有些骚动的各营兵马也是鸦雀无声,安静了下来。
在木台两侧各有亲兵纵马而出,按照一定的顺序数目排列在各营之间,他们实际上就是为了给在木台上的李孟传声,在没有扩音器地情况下,这种方式可以让李孟地讲话被每一名士兵听到。
“与鞑虏一战,我山东兵马,全歼贼军,击杀贼酋,我山东兵马,完胜”
李孟站在木台前,先是朗声的说了这么一句,他地话被亲兵们一句句的传递到木台前军阵的每一个角落。
稍微的停顿,山呼海啸的欢呼在各处响起,军官们、士兵们都是在那里大喊着:万胜万胜万胜”,天色阴沉却掩盖不了,胶州营将士胜利的喜悦,这样的喜悦,不管如何宣泄都是可以理解的。
喊了几声之后,就连台上的几个人都是跟着呐喊,一向是讲究个雍容气度的袁文宏都是激动的跟着大喊。
过了片刻,李孟又是抬起了手臂,缓缓下压,这个动作好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样,欢呼的军阵迅速的就是安静下来,又是恢复了方才的状态。
李孟沉吟了一下,冲着边上的王海点点头,轻声说道:“带上来吧”
王海立刻是在那里大喝说道:
“军法队,带原登州军第五营千总江冲,带原登州军第八营千总王照”
听到这个命令,广场上最后一丝的骚动和杂音也是安静了下去,从木台的左侧有大帅亲兵营的人,四个人押着一个,共有两个人,踉跄着脚步,披头散发的被拖到了李孟的台前,这两个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依稀能辨认出来是营千总的服色。
这两个人尽管刚刚被押上来。可他们的罪过早就已经是通报全军,江冲和王照的罪过在胶州营很是少见,是临阵脱逃。
在悍勇忠心地胶州营将士之中,很多人都把临阵脱逃看成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是莫大的耻辱,平时想都想不到的事情。谁也没有想到,在登州军中,居然还有两名千总这么做了,没有人同情他们两位,都是唾弃之极。
两名千总被押上来之后,被这身后押送他们的士兵直接摔在了地上,他们两个人看着倒没有受什么伤害,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却不敢站起。只是好像个虾米一样蜷缩着跪在那里,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江冲和王照,在鞑虏马队侧翼冲阵之时。没有身先士卒,抗击敌兵,反倒是丢弃职守,弃军而逃”
登州军的侧翼被蒙古轻骑弓箭攒射已经乱了阵脚,满八旗地骑兵冲阵声势好大,威猛异常,当时四处都已经是乱成了一团,每一个方向都是在苦苦支撑,很多人都是觉得此战必败了。但绝大多数的军将还是在那里率领着兵马死战,因为他们有军人的荣誉和信念,也有要包围的东西。
烈火炼真金,长久处在太平之中的登州军在这样的苦战之中,很多人坚持住了,却也有人不能坚持。
当时有四个营的千总先跑,他们倒不是向外逃窜,而是向内圈跑,一营的指挥官逃跑。带来的后果当然是这个营地崩盘,军官们次第的逃跑,失去了指挥的士兵们茫然失措,混乱成一团。
当时地结果就是登州军的左翼军阵接连崩溃,被满八旗的骑兵方队顺势的杀了进去,如果没有王韬及时站出来稳定军心,纠集兵马成阵,恐怕下场真的是不可收拾。
这四个营的千总逃跑,有两名也是死在了乱军之中。这四个营的军官们下场都是差不多。在鞑子的骑兵步步进逼的局面下,步兵阵列崩溃。散兵们地命运只有死亡,这种怯懦的临阵脱逃,害人害己。
收兵回营的时候,两名没有战死的逃兵军官当即被控制起来,登州军参将赵能再怎么老好人,这等军法的大事,也从来不马虎的。等大战完胜,祭奠英灵,这些违犯军法的军官当然要被示众严惩。
“江冲、王照,你们也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亲兵,外放到地方上做军将,却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局面,害了你们统领地部下,也害了你们自己,本帅也是有责啊”
亲兵营在胶州营的体系之中,除却近卫军的作用之外,军官、士官进修学校的职能甚至更大些,李孟自然是这个军校的校长,在自己的教育之下,却出了这样临阵脱逃的懦夫,的确李孟也在自责。
下面的两名罪人惭愧无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在那里拼命地磕头,李孟说完之后,王海又是大声地喝道:
“临阵脱逃,以军法究核其罪,当斩,挫骨扬灰,罪人家属去除军属一切优待,从即日起五年内为屯田田庄初等屯田户。”
屯田户按照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