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开始以为,这突然多出来的记忆是为了让他弥补遗憾。
可这段时间过来,他觉得那记忆中的自己简直就是不知好歹,哪来的遗憾,不过是安逸了几十年生出来的妄念。
那段可恨的记忆甚至都影响了他现在的情绪,让他做出了许多错误的选择。
他恍恍惚惚,再抬头时,竹林中哪还有俩人的身影?
宁长枫下意识四处搜寻。
而此时的百里云澈正带着路知欢去了路苍南书房。
书房内
路知欢坐在椅子上,一旁坐着山庄里的老大夫。
此刻,正给她把着脉。
路苍南和百里云澈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紧张的看着。
原因无他。
原主是有心疾的,如今她还有了身孕。路苍南和百里云澈才在今日让薛老给她把把脉。
好一会儿——
老大夫才收回了手,捋了捋胡须道,“欢丫头身体最近挺好的,她呀。已经有孕一个半月了,现在月份还小,她身体能承受,放心吧!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路苍南神色满是愧疚,他知道女儿身体不好,还把希望放在她身上。
路知欢收回手,看着面前俩人愁眉苦脸的样子,笑着开口安慰,“我身体吃得消,放心吧!”
原主身体养的挺好,再加上她的健体丸,她身体现在好着呢!
路苍南送老大夫到门口,“薛大哥,欢儿有孕一事,还望您先保密着。”
薛老点头,“为了山庄的继承人,真是苦了这丫头了。”
“是啊!”路苍南也感慨,他始终觉得有愧于夫人。
当年,江湖动荡,武林中争端不断。他时常天南地北的跑,夫人身怀有孕,终日惶惶不安。
这才早产生下了欢儿,以至于欢儿才患有心疾。夫人愧疚难当,日日寡欢,没过几年就撒手人寰了。
是他对不起这娘俩个。
后来新一任武林盟主选定,江湖再重新恢复宁静。
而这时欢儿的未婚夫又失踪了。
这几年欢儿几乎没有提起过百里云澈,却没想到欢儿对他的执念这么深。竟然偷偷跑出去,到黑市那种地方找人。
他看着一旁眼睛紧紧盯着欢儿的冥煞。
他说的对。
欢儿说他是百里云澈,那他便是。
明日就是知欢的十八岁生辰,百里兄和夫人往年都是让人把生辰礼送来。今年,他们二人必定会亲自前来。
届时,他会找机会与百里兄好好谈谈。
栖霞镇,盟主府——
百里川推开房门,就看到自家夫人正摆弄着儿子小时候穿过的衣裳。
他脚步顿住,看着夫人两鬓斑白,心里也不是滋味。
“夫人!”他轻唤了一声。
床上的人连忙抹了抹泪水,声音微哑的应了一声,“哎……”
她把手中的衣服收了起来,起身理了理衣裙,“夫君,车都装好了,我这就来。”
百里夫人在踏上马车的时候,不知怎么总有一种心慌的感觉。
她眉头微蹙,手抚上胸口,深吸了一口气试图缓解一下。
百里川上车,看到她的举动,眉宇间也染上了担忧之色,“夫人,不舒服?”
她摇头,“倒也不是不舒服,就是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好像着急似的。”
百里川拍了拍她的手,“定是昨晚没有休息好,靠在车壁小憩一会儿吧!”
“好。”
夫妻两个拉着一马车的礼,往名剑山庄而来。
……
路知欢说带着百里云澈熟悉熟悉山庄。
他习惯了沉默寡言,都是路知欢一个人在说,他时不时的点头回应。
远处,抄手游廊下。
宁长枫站在那里,正看着两个人的方向,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以前,知欢迎面遇到他,便会主动上前笑着同他打招呼,对他尊敬有加,也会关心问候他的日常,进退有礼。
好像自从他有了那些记忆起,知欢对他的态度就变了。
看着他的眼神中没有了往日的尊敬,甚至多了一些厌恶。
宁长枫想到这里,心里有些难受。
他不明白,为什么上天要让他多出那些记忆,来扰乱他现在的生活和选择。
那个小师妹真的值得他怀念半生吗?那为什么他现在所接触的和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
路知欢的余光看到了宁长枫,有996经常跟她八卦,宁长枫和兰巧儿的事她一清二楚。
偷看的又何止他。
兰巧儿也正躲在假山后边呢!
她这山庄的大小姐有什么东西兰巧儿都眼红,嫉妒。
小的时候,她就还知道自己的身份,卖惨,撒娇,卖乖,讨好,去得到她想要的。
大了,她就忘了本分。
原主心善,真心实意把她当成妹妹来看待的。
不过,她是知道怎么戳人心窝子的。
正好她现在,身子有些懒散,没走几步就开始耍赖,“不知为何,这腿突然像灌了铅一样难以挪动。”
百里云澈无奈,只得半扶着她。
路知欢靠在他身上,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摸摸我的头。”
以百里云澈的内力,怎么会不知道周围有两个人。
他不明白路知欢为何这样做,可他不会问,只会乖乖照办。
抬起手,温柔的将她耳边的碎发捋到了耳后。
路知欢笑了笑,靠近了他的怀里,百里云澈顺势将人搂住。
路知欢贴在他的胸口,“我不喜欢有人觊觎你。”她说的是兰巧儿,眼珠子都粘在他身上了。
百里云澈鼻尖充斥着好闻的茶香气息,听到她的话,勾了勾嘴角。
他眼神冰冷的扫了一眼假山后面躲着的人。
他抬起手,挑起了路知欢的下巴。
低头,吻了上去。
路知欢愣了一下,小伙子挺上道啊,看着百里云澈通红的耳尖,她心里发笑,闭上了眼睛回吻。
宁长枫见到这一幕,手指攥的咔咔作响。
光天化日成何体统。
脑海里的记忆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
他和知欢身穿大婚喜服,拜天地,结发为夫妻。
就连洞房花烛夜,他们都是克制守礼的。
不一样了,什么都不一样了。
他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