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前就是这样想的,只不过现在又添了一份私心。
杀害周晏之人,且不说那个凶手是谁,他既然是为了夺嫡而来,必定是位高权重。
她不希望揪出那人之后,他可以钻律法的空子,通过肉刑替代死刑,或者降爵缴罚金这种事情保住性命。
她要的是杀人偿命。
不光是偿命,她还要让那群人得不偿失,便是走在黄泉路上,都要后悔当日出手杀了周晏。
周昭想着,冲着何廷史眨了眨眼睛,看上去格外乖巧。
何廷史张了张嘴,半天没有说出劝阻的话来。他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拿着那两个已经凉了的鸡蛋,不停地在自己的眼皮上滚来滚去,最后还是出口说道,“说起来,老夫手头上的确是有一个案子很合适。”
周昭瞬间来了精神,“什么案子?”
何廷史脚步停顿了下来,在自己的桌案上翻了翻,翻出了一卷竹简来,递给了周昭。
“我一直想要废除肉刑,这东西于人而言,实在是太过残忍。虽然严法方才可以震慑宵小,但是……我这些年,整理了不少这方面的卷宗,上回你我达成一致后,我悄悄地去寻了几个曾经受过肉刑的人。
结果你猜怎么样?我一连寻了十人,其中有三人皆在最近悄无声息的不见了,就是在最近十日发生的事情。且在死者家附近都发现了大滩的血迹,但是没有瞧见尸体。
可惜我去得晚了,那些血迹都已经被附近的百姓给冲刷掉了。
我问过,他们以为是有人在那里杀猪宰羊,并未多想。”
民不举,官不究。
偌大的长安城,只要没有人报官、且没有恰好被巡夜的北军撞到,谁又知晓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发生了怎样可怖的事。
“我觉得不对劲,便分别派人盯住了长安城中另外两个有些名气遭受过肉刑的人,然后就在你假死擒拿李淮山的那天晚上,我收到了属下的消息,他们又发现了一滩新的血迹。
而我让他们盯着的那个人,消失不见了。”
何廷史说着,神色有些凝重,“这回我看到了现场,血迹很大一滩。且墙上有喷溅的血液,看那个血量,十有八九人已经被杀害了。前头失踪的那三人,很有可能也被杀死了。
不……”何廷史摇了摇头,“不只是那三人,说不定还有除开我追踪的那些人之外的人。我怀疑有人在猎杀他们。”
周昭听着,亦是正了神色。
“没有尸体,没有凶手,没有凶器,没有目击者,只有一滩血迹。这个案子,不容易。”
……
在长安城的一个角落。
一个翘着二郎腿的人端起了酒盏,朝着下方的宾客们举了举杯,“欢迎来到我的生辰宴!”
明明是宴会,却是鸦雀无声。
在他的下方,每一个桌案边都坐满了宾客。
他们穿着锦衣华服,跪坐在桌案,每个人面前都是美酒佳肴,侧耳听去,每一个人在呼吸。
都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