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争夺那个位置,皇室内部同室操戈的事儿屡见不鲜。
而且,几乎每朝每代都有这等事儿发生。
前汉,从汉高祖开始,太子刘盈,吕氏,戚夫人……
前唐就更不消说了,玄武门之变,李隆基发动宫变,马嵬坡之变……
哪怕是前宋,也有烛光斧影的故事在悄然流传。
大明开国没多久,就发生了靖难之役,这是开端。
随后是夺门之变。
英宗复辟。
权力甘美,以至于让人泯灭亲情,泯灭人性。
道爷重情,算是个异数。可惜先太子去得早,以至于许多人说他没福。
裕王孤苦伶仃,就占了个长子的名分。卢靖妃执掌后宫,卢氏在宫外遥遥呼应。景王深得道爷宠爱……
道爷不喜裕王!
这是公论。
按理,景王就该顺势而为。
裕王就该奋起反击。
殿内默然着。
黄锦低着头,想着宫中最近的舆论和暗流。
景王南下,这是一次自爆之旅。
一旦他得罪了南方士大夫们,夺嫡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
“娘娘。”
宫中无岁月,卢靖妃看着依旧是那个模样,仿佛不会衰老,她拿着文书抬头,“何事?”
陈燕拿着一封书信,面色凝重的进来。“是殿下的书信。”
“给我。”
卢靖妃接过书信,打开后,景王熟悉的笔迹映入眼里。
在信中景王说了南下一路的风土人情,但却对卢靖妃最关心的局势只字不提,更遑论自己的事儿。
卢靖妃放下书信,揉揉眉心,苦笑道:“那个逆子,他知晓我担心什么,却只字不提。”
陈燕说,“娘娘,最近外面的言论对殿下不利。那些人说殿下跟随长威伯南下,这是要割儒家的肉。”
“儒家,庞然大物也!”卢靖妃幽幽的道:“此次我也不知……为何陛下答应让老四南下跟随长威伯。难道,他下了决心吗?”
陈燕说,“娘娘,若是如此,大事可不妙……要不,去试探一番?”
陈燕这等女官和卢靖妃、景王是荣辱与共的关系,所以,她急切的看着卢靖妃,“娘娘,此等时候万万不可犹豫啊!一旦大局定了,再想翻身……绝无可能。”
一个内侍低声道:“娘娘,宫中人都在说,长威伯站队了,选了裕王。”
“裕王去北征,赢得美名。老四南下,这是去得罪人。”
卢靖妃眼中有痛苦之色,内心挣扎着。
“娘娘,陛下来了。”
“如此也好。”卢靖妃叹道。
她起身出殿。
道爷带着几个内侍缓缓走来。
一个嫔妃站在路旁,含羞带怯的对道爷福身,“见过陛下,陛下……清减了。”
道爷看都不看她一眼,见卢靖妃出迎,便微微颔首。
卢靖妃看了那个嫔妃一眼,眼中第一次少了讥诮之色。
对于卢靖妃来说,权力只是让自己不寂寞的一个工具,而她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景王身上。
一旦景王夺嫡失败,就只能去封地就藩。
从此母子相隔,再无见面的机会。
——藩王无旨意不得擅离封地。
说起来帝王和藩王之间的关系早些时候没那么僵硬,事儿的改变发生在武宗时期。
宁王谋反,把帝王和藩王之间的关系彻底引爆了。
前汉时有七国之乱,前晋藩王也闹出八王之乱,为后来异族大举南下埋下的祸根。
从此,君臣对藩王态度大变。加上有当年成祖皇帝以藩王之身逆袭成功的案例在,于是,把藩王当做是猪豢养着就成了君臣的共识。
只是想想自己的儿子以后会成为一头被豢养的猪,卢靖妃就心痛如绞。
道爷和蒋庆之一直未曾表态和站队,这让卢靖妃心态平和了许多。
既然如此,那就再看看吧!
就这样,两个皇子之间形成了一个平衡,直至裕王北上,景王南下打破了这个平衡。
“见过陛下。”
“嗯!”
道爷进了殿内,坐下后,缓缓说:“担心了?”
“臣妾……”卢靖妃苦笑,“刚接到了老四的书信,满纸都是南国风情。”
“朕也接到了。”景王的书信同时来了好几封,道爷和卢靖妃,甚至还有裕王和妹妹长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