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停了。只是经这大半年功夫,岭南税制改革也推行的差不多了,如今这形势下为保江南稳定。倒不宜将这两税法强行向江南东西两道推行,好歹等此次乱平之后再说”,任杨国忠如何掩饰,唐离说到这事时他也忍不住的脸泛红光,眉眼间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意,只口中笑着回了一句道:“别情你是只听着好的,就没听说岭南的富户现在对我是骂声一片还有人私底下请道士立了蘸台做道场符咒我”。
“除非不做事,只要做事就没有不招骂地口碑在民,与岭南道念你好的悠悠万民相比。那些个土财主算得了什么有了岭南这么个试点,你只要能在宰相任上把两税改革扎扎实实推行下来,此举不仅对朝廷有利,单是老杨你,贤相二字也是稳稳当当的了”,唐离这番话让原本说到此事兴头就足的杨国忠又是一笑,“岭南荒僻,所以这两税改革推行起来就容易些。若是到江南东西两道只怕就难了,我近日还寻思着怎么着把两税的推行与别情你主张的那些外蕃贸易结合起来,总之要给地方上这些豪绅财主们多辟一条财路,一味打压也是不成的”。
“恩,老杨你想的妥贴,现在江南乱不得,至于你说地推行两税与外蕃贸易相结合,倒着实是个不错的想法,只要有钱可赚,这些豪绅地主们未必就会死着作对。这事儿倒可以让户部与鸿胪寺先合着议议”,顺手替杨国忠添了些酒,唐离叹声道:“安贼反的可真不是时候,耽误了多少大事儿”。
杨国忠既没说到凉王李睿之事,唐离也就没提,二人这样随意着闲聊,不一会儿地功夫就到了道政坊最里间的叶延士府第外。
这是一栋三进院落的宅第,与时人好在梁木间雕画勾刻不同,这个院落却是清清静静的原色,唯其如此,倒让这个占据着长安上好坊区的院落别显出一份与众不同的朴拙来。
探首车外看了看院门,杨国忠一个苦笑道:“坏了,今天正赶上叶延士开诊,别情,要不咱们先回,晚上请了他去,要不咱们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既来之,则安之等等也就是了”,这时节唐离如何肯走,说话间已由唐府护卫搀着下了车来。
“别情你不知道,这个叶延士跟别人都不一样,他只按自己的性子来,想开诊时才开,一年里除去访友,采药什么的,他开诊的时间也就没几日,是以一旦遭逢上他开诊地日子,这里面候着的人就不知道有多少,你要等啊,还真能急死”,唐离既已下车,杨国忠也只能跟了下来,那些个身穿常服的护卫此时早已沿着马车两厢排成了两堵人墙,将二人紧紧挡住。虽说经过京兆衙门,刑部,甚至是黑天的属下联合大索全城,已斩杀范阳刺客五十七人,但现在谁也不敢确定这是否就是刺客的全部,尤其是让唐府护卫担心的是当日随着朱竹清消失不见的那些人至今都无下落,所以谁也不敢粗心大意。
听杨国忠叫苦,唐离边走边笑着道:“有你这位当朝宰辅在,他叶延士总得卖个面子吧”。
“他当初可是三驳过陛下的征召,人说自古名医如良相,要我说,这位叶神医可比我这宰相厉害多了”,说道这位叶延士,如今满朝风头无双地杨国舅也忍不住苦笑,而事情的发展也果不出其所料。叶府门房中的门子虽见二人气派大,但言语恭谨的同时,说道要见自家老爷,依旧还是“按牌等候”四字,不过那门头毕竟也不敢太过怠慢,将二人让到了门房中一个单僻出的小间。
进了正门才看出来。叶延士府邸的前院中门房大的惊人,按常规地一排门房在这里被加盖到三排,就是如此,尤自有许多人等候在露天的院落中,而每个人的手上几乎都拿着一个木刻地号牌。
因等候的人太多,说是雅间,也不过是在原本打通的门房中用长幅隔出一个小小地单间,外边的人虽然看不到里面。但声音却没什么阻隔。
看了看家人手中写着“三十五”字数的号牌,杨国忠向唐离一个苦笑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号牌是死的,人是活的。变通变通就是了”,接过号牌在手上掂了掂,唐离向身边随着进来的护卫低声耳语了几句,那护卫随即去了
“坐下等等”,唐离刚肃手让座,就听隔壁大通间门房中一个高门亮嗓的声音传来道:“嘿安禄山地大军四天前就过黄河直奔河南道青,齐两州了,有这四天功夫,不说这两州。怕是兖,圻这些州县也保不住了,这才几天功夫,整个河南道就丢了一半儿,好在这天气越来越冷了,要不然就照这进度,不出几个月怕是连山南东西两道也该改姓了”。
“兖,圻这些地方也丢了不能吧。前些时候朝廷不是派了封将军前往河南坐镇封将军可是我朝名将,他能任由安胖子这么猖狂”,这个老者的疑问倒是引来通间里那些等候的人一片附和声,看来这些长安百姓从心底里也不愿意听着叛军得意。
“封将军是名将又怎么地朝廷不让打不也是没办法我族里二房的四哥几天前刚从河南道逃回来,这可是他亲眼所见的,朝廷在河南跟河东一个样儿,见了安胖子的大军一到,好点儿的稍微还抵挡一下子,大多官儿都是放火烧了粮库,武库后转身就跑。跑慢了的也就地请降,要不,他范阳兵就是再厉害,能推进的这么快听我那二房四哥说,不是那些兵怕死不愿打,是朝廷根本就不让他们打。”,说到这里,这高门大嗓的汉子狠狠啐了一口后道:“国乱出妖孽,还真是半点不假,看看政事堂如今的主事人陈相公是个老不管事地,杨国舅一个混痞子出身能有什么本事咱这大唐啊没准儿就得毁在他手上”。
就这一句,让原本脸上还微有笑意的杨国忠顿时面寒如水,直到唐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扭过头来笑了一笑,不过这笑容着实勉强,而且眼神中的那股子杀意更是怎么藏都藏不住,随着他的一个眼色,随着进来贴身侍候的下人随即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他们这边的小动作自然没人知道,帘子另一边地闲话还在继续。
“大概朝廷另有深意吧我可是听说河南道这些州县的军队如今都聚集到了汴州,没准儿朝廷是准备在这里与安胖子大战也说不定。另外,李光弼将军在河东打的不是挺好”,这个老者倒是个持重的,“再有,如今状元公唐大人不也入了政事堂参赞平叛,他可是老早就说安禄山会反的,还在金州打过仗”。
“李光弼打的都是安胖子的运粮兵,范阳精兵一来他撒丫子就跑,晋阳,晋州被围的铁桶似的都不敢去救,这能叫打的好”,那高嗓门地人一句顶回去后,又语带嘲讽道:“至于唐状元,以他这年纪做几首离辞倒还是不错,要说打仗,我看是悬眼瞅着安胖子的兵占了半个河南,要是汴州再守不住,接下来就该是洛阳了,真到了这一步,连咱们长安怕是也悬了”。
“胡说”,或许是这汉子的话正说中了众人的担心,所以他这话头刚完,立时就引来驳斥声一片,“长安可是朝廷的根本之地,又有潼关守着,能让安胖子打进来”。
“这才多会儿功夫朝廷就连丢了河北,河东,再加上半个河南,照这么下去,出什么事儿都不奇怪这也就罢了,我听说自安胖子起兵至今,唯一在河东朔州血战过的马遂将军不仅没得赏赐,若不是郭子仪将军顶着,还差点被政事堂砍了脑袋,好好想